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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仁自宋四去後,他由朋友處借來一個趕車的,吃了飯到國會去了。其實他叫一輛人力車,也可以去了,再說人力車不是他沒坐過,皆因既置了馬車,再坐人力車,便有些不舒服了。況且拿坐馬車的身子,再坐人力車,恐怕和街上眾人一樣,顯不出是國會議員,那有多可恥呀!所以他一定要坐馬車的。將來他有了汽車,那馬車又不愛坐了。他在議會胡混了半日,捱到散了會,又到黨部裡看看。這裡有幾位同志,一個是山西李酉民,一個是山東姜辛侯,一個是雲南錢伯甘,一個是蒙古伯顏索圖。這四個都是新納的小星173,他們每日雖然不得不出來一盪,畢竟都是忘八吞扁擔,歸心似箭。此時可巧在黨部裡都會著了,歆仁一高興,約他們到他那新築的溫柔鄉裡玩一玩,可是都得帶著如君174去,他四人哪有不贊的。正要小小地開個窯變賽會呢!當下各自到了自家公館,載了美人,和歆仁一同到了小安瀾營。
桂花自被歆仁接出來,她的體態丰姿已然變了,童稚的孩氣,漸漸揉搓沒有了,成了一個極漂亮的少婦,眉目之間,把天生的憨意拭去,添上一種情波四溢的神氣,而且有些驕矜之狀,因為歆仁每每對她說:&ldo;家裡太太是有病的,她萬活不長的。&rdo;所以桂花聽了這話,很高興,彷彿不久自己就宣告是議員夫人了,而且能當總長夫人。她的年齡雖然不大,可是她的驕氣,已然不可嚮邇175了。隨她服事176的人,還是她姨娘黃氏。這個人尤能長桂花的驕惰,這個婦人她總不想她自己是什麼身份,哪一樣足以驕人?她純粹以勢力觀人的,有勢力有金錢,無論怎樣,她也說他是好人。無勢力無金錢,便是天好,她也說不好。對於婦女,尤是有她自己的批判,戴金鐲子、穿綢緞的,她便說好。布衣的、守本分的婦人,或是貧寒的婦人,她正眼也不睬,並且有輕視凌踐的意思。所以這條巷裡住民,沒有一個說她和氣的,而又無可如何,因為她家總有坐馬車的來,知道她家必定是個闊人的外家了。
歆仁和他的朋友,並姨太太們,到了巷口,便下了車,趕緊把車都打發走了。因為此時歆仁還以此地為秘密的所在,生恐有人注意,傳到胭脂團耳朵裡便不妙了,所以他謹慎的。他們慢慢地走進院中,黃氏一見便笑道:&ldo;今天是什麼風,怎的來了這些貴客?我們姑奶奶一個人正悶得慌呢!問我好幾回,老爺怎還不回來?這可熱鬧了,快請進來吧。&rdo;桂花這時真悶得慌呢,見他們大家來了,拍著巴掌樂起來,說:&ldo;你們怎會湊到一齊?我正盼有人來呢。&rdo;那幾位姨太太也都笑著把桂花拉住說:&ldo;這些日子沒見你,你倒胖了!&rdo;桂花說:&ldo;還胖了呢!再這樣圈著我,我就要瘦了。&rdo;說著他們都落了座,歆仁教黃氏吩咐廚子備酒,完了又和大家說:&ldo;咱們怎玩呢?&rdo;有的說打牌吧,有的說打剖克177,當下分了兩場,不愛看牌的去按風琴,反正都是在窯子裡學的那點能耐,依舊都施展起來。他們此時一心只有個快樂,把所有的事都忘了,而且他們不知道有個禍事,已然迫在眉睫。他們正在興高采烈、賞心樂事之際,只聽外面有人打門。這正是黃氏的小心,她每逢歆仁到這裡來,一定要關門的。她正在廚房和廚子預備酒菜,聽見有人打門,她便跑出來隔著大門問道:&ldo;誰呀?&rdo;只聽外面答道:&ldo;開門!我是宋四,來接總理來了。&rdo;黃氏聽是宋四,才把門開了。
誰知這一開門,她就怔了。只見三位太太,帶著許多婆子丫鬟,來意很是不善。黃氏此時已然明白了,知道這幾位太太,一定是為歆仁來的。她忙問道:&ldo;你們找誰的?&rdo;宋四說:&ldo;總理走了吧?&rdo;說著使了一個眼色。黃氏見了,忙道:&ldo;剛才走的,這時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