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刀(第1/3 頁)
厲溫已將審判之力傳入她的魂體,所以當謝翾的視線觸及這個罪魂,她的意識便彷彿被拽入了一層虛空。
這種感覺很熟悉,與她曾面見那厲溫都感到恐懼的終極恐怖時意識抽離的情況一模一樣,瞬間,謝翾的額上滲出冷汗,她也有懼怕的東西——那景象帶來的感受無比痛苦。
但執行審判之力只將她帶入了一片罪魂的記憶裡,謝翾雙腳落於實地,正回過神來時,便看到一位身著灰麻衣服的瘦弱男子手裡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朝自己砍了過來。
她下意識側身躲過,柴刀落在身後的檀木桌上,發出噗嗤的沉悶聲響——不對,這把刀更像是砍進了人的身體裡!謝翾回頭看,只看到這穿著麻衣的男子朝伏倒在桌案上的屍體連砍數刀,這刀鈍了,所以砍出的傷口也血肉模糊,骨頭碴子陷入淡黃色的脂肪層裡,汩汩鮮血還在不斷噴濺而出。
與此同時謝翾腦海裡升出一條審判之力的規則——傷人性命者,入刀山地獄,身邊的男子還在不斷揮舞著自己手裡的柴刀,他的姿勢與劈柴無異,只是手裡抓著的是已經破裂的頭顱。
此時正是夜晚,書房外火光朝這裡簇擁了起來,有人執著火把將房門踹開,一位膚色黝黑的、同樣穿著麻布衣裳的精壯男子衝了進來。
“你你你——啊!你怎麼把老爺殺了?”精壯男子領著家丁,面露驚恐之色。
“莫怕莫怕。”粗糲大掌將桌面上的老爺頭顱揪了起來,“他買通官府,佔了我們的田地,老周就連你婆娘都被這頭豬佔了去,你不是總說遲早要殺了這個狗賊嗎,今天我喝了酒壯膽,也算兄弟我給你報仇了!”
“走!我們一把火燒了這莊子,找別地尋別的營生去!”瘦弱男子砍累了,將柴刀收回來別在腰間,高聲道。
老周大驚失色,只連聲喚道:“你瘋了,這麼大的莊子裡邊有多少金銀珠寶你要燒了——”
話說到這裡,他自知失言,很快便往外奔去,口中不斷喊著:“殺人了殺人了!報官!”
瘦弱男子呆呆立在原地,眼中不甘的怒氣頓生,已摸向腰間的柴刀,卻早已被一旁的家丁制住。
半月後,鎮上刑場熱鬧,百姓們看到一顆頭從一位罪大惡極的死刑犯上落了下來。在與城鎮有五里距離的莊子裡,老周披麻戴孝如尋常的子孫一般跪在靈堂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燒紙錢,因莊子老爺的全家都被那瘦弱男子殺了,他當時第一個報官,幾番操作下來,他竟成了老爺的乾兒子,將莊子繼承下來。
莊子里老爺家的老幼婦孺都被殺死,瘦弱男子的罪行滔天,謝翾立在刑場上,毫不留情地將男子的魂體拽了過來,正待脫離這記憶,那男子朝他看過來,眼中露出求饒之意,謝翾又被扯進他兒時的記憶,村子裡的兩位少年一起去服徭役,上邊發的食物不僅少還發黴,少時的瘦弱男子將自己那個發黴的饅頭掰開,自己留下腐壞的那一半,笑著拍胸脯對朋友道:“你是我兄弟,我罩著你!”
意識撤回,被鎖鏈綁著的瘦弱男子已跪倒在地上,朝謝翾不住磕頭,想要求饒。
謝翾歪著頭低眸看他,單手揪著他的頭髮,此時他們周遭的場景已變幻為滿是刀鋒的刀山地獄之中,男子在謝翾的壓制下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她半蹲下來,探出冰冷的黑刃來到他的脖頸上,而後——輕輕挑破他乾枯的面板。
“啊——”慘叫聲響徹森冷地獄。
男子視線觸及謝翾冰冷無情的眼睛,口中大叫道:“你——你不是人!你沒有人性!”
謝翾思忖著,她只是按冥界的規則辦事而已,她未曾想過來龍去脈,也不會因為當初兩個少年的約定有所動容。
人已被挑在刀山之上,謝翾心念一動,自虛空裡探出數條如蛇般的鎖鏈,將一個焦黑的魂體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