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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小陶看到丈夫不高興，不願意過早打擾他，等他舒適地躺下，她把暖水袋放到他被窩的時候，才問：

&ldo;為什麼這樣晚才回來？&rdo;

他把宴樂園的事從頭到尾向她說了。象平素一樣，無論軍政大事或身邊瑣事，他只要高興，對她毫不隱瞞。

&ldo;怪不得……&rdo;她微微浮腫的眼睛透著驚奇了，伸手從沈頭下掏出一封信：&ldo;你若不提及，我早已忘記了，咱家裡也有這樣一封信。&rdo;

&ldo;快給我燒掉它！不！讓我先看一下。&rdo;他從頭到尾很快看了一遍。說，&ldo;燒掉吧！都是八路軍的宣傳品。&rdo;

&ldo;宣傳品怕啥，人家不是說八路軍會宣傳嗎，看看又怎麼的？信後面那三句話，不正打中了你的心思……&rdo;

&ldo;人家說人家，自己管自己，我們別沾八路軍的邊。別管他們說的天花亂墜。&rdo;他回憶了宴樂園的經過。小聲說：&ldo;咱們是騎在老虎脊背上作事，錯一點腳步兒，得了呢！&rdo;

&ldo;這封信送的可蹊蹺啦！&rdo;她把信塞往火爐的時候說。

&ldo;是呀！這封信是怎樣送來的？&rdo;他忽然想起這是個重要問題。

&ldo;十二點前，左等右等，你總是不來，我揪心死啦。要是普通日子也罷咧，這可是大年三十晚上呀，沒有你怎麼成。電燈亮的我眼暈，鐘擺嘀嗒的我心煩。我走到院裡想清涼清涼，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星星密麻麻的也挺亂，便坐在花池旁邊那冰涼的石凳上。剛一定神，聽見輕輕推門，我想是你回來了，忙去給你開門。剛走到門洞，發見有人隔著門縫往裡遞這封信。我咳嗽了一聲，送信人扭頭就跑，透過門縫一望，那小傢伙邁著靈巧的快步，呼咚終地跑往橋南，我估摸著是個女孩子。……&rdo;

&ldo;又是女孩？……&rdo;關敬陶沉思了許久，得不出合乎理想的結論。按照平日的見解，他說：&ldo;世界上的事，五花八門，有提倡的就有信服的，幹共產黨夠多危險，偏有很多人跟他們一塊賣命，甚至是年輕輕的女孩子。這個世道，唉！咱們操這個心有啥用。小桃，地下怪冷的，快上炕鑽被窩，呵！你再念念信上的那三句話。&rdo;

&ldo;……你是中國人不？你腦子裡有沒有祖國？你就甘心侍敵賣命。&rdo;小桃小聲唸叨著。

小燕跟銀環學說了去關宅送信的危險經過，銀環安慰她又鼓勵她，並給她介紹了在不同場合散發傳單的方法。同時把去宴樂園的經過也學說了一遍。楊曉冬在一旁聽完銀環的話，心下很為驚異。他想：平素只看到她溫厚老實，甚至單看她意志薄弱的一面，沒想到她竟敢在如此眾多的敵人面前，不聲不響地作出這樣膽大包天的事。對她的印象不知不覺中更加深了。其實，銀環幹這項工作很有經驗，受地方黨領導時，曾經多次散發傳單，有時直接交到本人，有時竟在公開場合散發，由於掩護的巧妙，從來還沒出過漏子。

楊曉冬他們四人集合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街頭上陸續出現了真正送賀年片的人，大家鬆了口氣，都有說不出來的高興。歸途路經奎星閣，韓燕來把剩餘的宣傳品統統要到手，他說：&ldo;你們前頭走，我要來個飛機散發傳單。&rdo;見大家不懂他的意思，便指著奎星閣低聲說：&ldo;我小時候逢年過節，淨到奎星閣捉迷藏，一般孩子至多爬到六層樓。輪到捉我的工夫，我每次都從六樓窗戶探出身去攀到閣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