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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常年穿長袖,沒有曬到太陽,他的背很白,跟臉不是一個顏色。而是像他的手,纖細修長。背影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當抬起手,兩片蝴蝶骨便像山丘一樣聳立著。由於寬肩窄臀,邢衍的身材勉強算得上&ldo;倒三角&rdo;。
那塊黑色的汙漬像是寄生在他耳後一般,洗了兩次澡都沒洗掉。何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總忍不住往那邊看。邢衍剛把衣服穿好,正要轉過頭來,突然發現何其離他站得很近,肩膀幾乎碰到一起。他嚇著了,呼吸明顯停頓了一下,尤其是當何其的手向他的伸過來的時候,邢衍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何其的手卻是不客氣地捏住了他的耳垂,視線放在他腦袋後面。邢衍此時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何其嫌棄地說了一句:&ldo;你的脖子都沒洗乾淨!&rdo;他甚至還湊過去聞了一下,&ldo;你頭髮那麼長,總覺得有味道。&rdo;
邢衍摸著被他放開的耳朵,支支吾吾地說道:&ldo;真……真的嗎?我洗過兩遍澡了。&rdo;在茂盛鬍鬚的掩飾下,他臉頰發燙,不由得低下了頭。
何其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剪刀,對他說:&ldo;夏天到了,還是把頭髮剪了吧。&rdo;
邢衍不確定地說:&ldo;剪……剪了嗎?&rdo;
&ldo;不剪留著演古裝劇嗎?&rdo;他將剪刀在手裡咔嚓了兩下,臉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邢衍又說:&ldo;你……你來剪嗎?&rdo;
何其看著手裡的剪刀沉思了片刻,下決心地說道:&ldo;行吧!我來剪,反正你自己也剪不了。&rdo;
吃過那碗皮蛋瘦肉粥,邢衍坐著放在陽臺的椅子上,何其好不容易找到屋頂用的剩餘藍色塑膠布,剪出合適的形狀,學理髮店的樣子蓋在他身上,用夾子在脖子後面固定住了。一切準備就緒,有模有樣。邢衍安安靜靜地坐著,等著第一把刀在他的腦後落下。何其將那粗糙的馬尾橫腰剪斷,多年沒修理過的亂發在他肩上散落開來,剩下的這些頭髮統統沒有逃過何其的剪刀,盡數掉落,如同一場黑色的雪,圍著他落下。
他選擇在這時候開口:&ldo;你為什麼要給我做這些?&rdo;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何其還是聽到了,他抓剪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邢衍感受到了他的停頓,喃喃道:&ldo;我在白水橋上自殺,是你救的我……還請我吃飯,給我上藥,幫我買早餐,現在還給我剪頭髮……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從來沒有……&rdo;聽到這裡,何其怔住,不由得想:這是怎麼了?突然間瘋魔了?
然而更瘋魔的還在後頭。
他將臉埋在手掌裡,哭了起來,眼淚打濕了指縫。何其一時舉著剪刀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只聽他的喉嚨裡突然擠出了一聲:&ldo;疼‐‐&rdo;何其趕緊繞到他前面,拉開了他的手掌,問他哪裡疼。兩隻眼睛糊滿了眼淚,左眼紅腫得嚇人。何其將毛巾在他臉上擦了擦,又是抱怨又是責備地說道:&ldo;眼球出血就不要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真不像話。&rdo;
邢衍看著他,無法控制迸湧的淚水。
他握住了那雙為他擦淚的手,將其放在臉上。何其象徵性的動了一下,沒有抽開自己的手,他放棄了掙扎,任由刺痛男人的眼淚沿著手指滑落。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溫柔又矛盾的人?一邊嫌棄和懷疑,卻對他這樣的社會廢品給予關懷。就好像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