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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衝出大門,正午的陽光打在黑色的燕尾服上,從頭滑進眼睛裡的汗水令人目眩,他沒有理會身後的呼喊,而是不管不顧地在燙得冒煙的的瀝青馬路上倉皇奔逃。所以五年來的自我放逐不過是自我欺騙,人生就像一輛沒有控制室的永動火車,一旦偏離了正軌,除非途中墜毀,否則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
不‐‐做出選擇的是他,扳動鐵軌道岔的人是他,是他將世界拋在了身後。
他終於鼓起勇氣,一隻腳顫巍巍地跨過欄杆,透過淚眼朦朧的眼睛,看到沿岸的燈火輝煌,邢衍再一次感到深切的孤獨。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始終是一個人。
他將另一隻腳也跨了過去,坐在上面,雙手緊緊的抓著欄杆。底下是黑暗奔湧的河水,邢衍緊張的嚥了咽口水,手上的力量時大時小。他低下頭望著河面,決定讓自己掉下去,但是又坐直了回去,雙手緊緊握著欄杆。
他又哭了,這一次,是為了自己的懦弱,和無人知曉的悲哀。
城市裡有那麼多盞燈,像一雙雙的眼睛,夜幕裡盯著他,卻沒有一個關心他的死活。而那些他愛的以及愛他的人,全被他丟在五年前某個炎熱的午後了。邢衍從未感到如此孤獨,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用盡體內所有剩餘的力量,朝著萬家燈火,幾乎是哭著吼道:
&ldo;只要有一個人愛我!只要有一個人愛我!我就能活下去!&rdo;
他聲音嘶啞,淚流滿面。
這是邢衍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求助。
河面上吹來初夏的晚風,靜謐的夜裡只有他的啜泣聲不時聳動。正當他擦乾眼淚,打算放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ldo;等一等!&rdo;
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雙手撐在膝蓋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對他說道:
&ldo;我愛你……我愛你‐‐所以請活下來!&rdo;
邢衍的眼淚一下子凍結在了臉上。
第2章 插pter 2
何其那天下班很晚,他又是公司裡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三本大學的畢業證書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實際性的好處,他這種三流學校出來身上又沒有什麼技能的人來說,找到一份混口飯吃的工作就已經感謝天感謝地了。班裡面好多的同學畢業了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當一個稱職敬業的啃老族,更何況這份工作還有五險一金。雖然年終的時候老闆發的紅包每個人只拿到了一百塊,扣除了基本的生活費和房租,他連打車的費用都拿不出來,但是何其仍然安慰自己‐‐沒什麼的,很多人不也這麼過來了嗎,自己只是一個剛出社會的新人,多多少少會有點不如意,忍忍就過去了。
所以他住在環境複雜的城中村,住的是租金最為便宜的天台小屋。像上世紀的香港電影裡的那種,一個鐵皮屋子,下雨的時候噼裡啪啦的響一整夜。有時候還漏雨,得放一個盆在底下接水,否則你不知道一覺醒來你的屋子會不會變成汪洋大海。何其也不知道一場雨裡,他的鐵皮屋會從那個地方開始漏水。他曾經買了一塊藍色的塑膠布把整片屋頂都蓋住,下雨的時候雨水還是會從咧開的牆縫裡滲進來,淋濕他的地板,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住在那裡還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夜景很美,不工作的日子,他常常坐在屋頂邊緣處,看著底下的燈光海洋直到深夜。
早上他又早早地起床,一頭扎進兇猛的人潮。跟城市裡大多數人一樣,在擠成沙丁魚罐頭的地鐵裡搖搖晃晃地上班。
那一天他本來不用留下來加班的,畢竟第二天就是週末了,所有人每逢週五一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