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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雙儀一驚,「他怎麼那麼快就出院了?」
「可能是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才好一點就堅決簽字出院了。」祁承淮嘆了口氣,解釋了一句又不說話了。
提及死亡,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傅琛,想起那些在遙遠的異國他鄉睡都不敢睡得太死的日子。
顧雙儀不知他想起什麼,只以為他為逝去的老兵惋惜,於是說了一句「真是可惜」之後也不再說話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車窗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前窗的雨刷有韻律似的一下接一下擺動著,從車內望出去,昏黃的路燈被迷茫的雨霧籠蓋,天地變得越發昏暗起來。
祁承淮這次將她直接送到了樓下,又將傘找出來遞給她,顧雙儀推了推道:「我都到樓下了,不用傘的。」
「拿著,淋了雨容易感冒,女孩子著涼不好。」祁承淮堅持道,又將傘塞進她的手裡,催她趕快回去。
顧雙儀只好訥訥的道過謝,拿著他給的傘下了車。
祁承淮等她進了樓道才掉頭將車開走,一句疾馳回到祁宅,將車在車庫停好後沿著屋簷小跑著進屋,卻仍不免濕了身。
老爺子正在看電視,見他神色匆忙,又看他身上淋了雨,埋怨道:「怎麼也不在車上放個傘,明天記得帶。」
「放心吧爺爺,明天我拿幾把傘到車庫放著,到時候回來沒傘也不怕了。」陸晗一面將乾毛巾遞給小叔,一面扭頭安慰著老公公。
老爺子聞言放心的點了點頭,祁承淮見沒什麼事就不解釋了,只坐在一旁擦著頭髮,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電視裡重播的新聞。
祁承洲這時從他的畫室沖了出來,手裡揚著一張畫紙喊他妻子,「阿晗你看,我畫出來了,怎麼樣,好不好?」
陸晗忙接過來,認真的看了看然後點評一番,老爺子也湊了個熱鬧,等畫紙又回到手裡,祁承洲就將它遞到了祁承淮面前,「看看,覺得如何?」
祁承淮低頭一看,只見畫紙上畫著個戴著掛著「八一」軍徽的軍帽、穿著綠/軍裝和胸前握著一把玩具槍的小男孩,他挺著胸脯,臉上驕傲的表情惟妙惟肖。
他心裡一顫,強忍著情緒平靜的問道:「怎麼突然畫這個?」
「我前幾天在廣場閒逛,看到有個小娃娃穿成這樣在拍照,我覺得挺有趣的,就跑過去和人搭話,他說自己的夢想就是當個軍人,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夢想。」祁承洲解釋道。
祁承淮點點頭,將畫紙遞迴去給他,敷衍似的說了兩句誇獎的話,祁承洲也不在意,轉頭又和妻子頭碰頭的討論去了。
祁承淮卻顯得心事重重,起身上樓回房時差點腳底有些踉蹌,夜裡又被噩夢驚醒,夢裡傅琛變成了畫紙上的小孩,面容和傅小寶像了七成,沖他笑道:「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名軍人,保家衛國。」
還沒等他回答,那張臉又飛速變化,先是變作了骯髒的地面上萎軟的一團血汙,後又成了簡陋的手術臺上死寂的一片慘白,燈光刺眼,綠色的手術巾被血液浸透成了暗綠色,大團大團鮮紅的紗布,天地間的風聲和說話聲通通化作了嗚咽的悲鳴。
祁承淮忽的驚醒了過來,他長長的出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額頭,一手都是冷汗,他突然想起,傅琛說過和夢裡一樣的話,如今,他為了夢想,送出了年輕的生命,徒讓人嘆一句英年早逝。
接下來一直到天亮祁承淮都沒再睡著過,天亮後他去見了關嶽——他回國後找的心理醫生,亦是他的大學校友。
之後在廣場坐了整整一天,從白天到日暮,面前經過的人從少變多,又從少變多,人來人往,一如人生裡每次緣散緣聚。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子(奇怪):孫砸!你咋濕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