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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信奉血緣高於一切的時代,因為他爹是犯人,他就只能一輩子坐困愁城,不得舒展!
一道道在後人看來,毫不通情理的律條,就是一條條沉重的枷鎖,纏繞在他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這些天他反覆在想,將來的路該怎麼走,但到頭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路可走……
如果不想像從前那樣,當個混混混下去。只能要麼像大哥那樣,沒白沒黑地給人家做工,每日累成稀泥,只能賺幾十文。一旦有病有傷,就斷了收入,還得自己花錢看病!
要麼就得無視王法,幹些船到江心,問一聲客人是吃滾刀面,還是餛飩麵的營生。
兩個選擇都那麼的苦澀,以至於他竟跟王二做起了同樣的白日夢——如果能給老爹翻案,那該多好?
想到這,他不禁暗暗苦笑,原來王二的自暴自棄,竟也有可憐之處……
「哥,你還有心思笑?」銀鈴嘟著小嘴道:「這都啥時候了,你的林姐姐怕不來了吧?」
王賢回過神來,笑笑道:「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
「哥,你真變了。」銀鈴看了他半天,很認真道:「現在像個老頭子。」
王賢無聲地苦笑,該要如何向她解釋,還是永遠不要解釋了吧。
「從前你整天呱呱亂叫,沒事兒就和我吵架。」小姑娘家家竟有些傷感道:「好了之後,就從沒見你主動說過話,更別說吵架。」
「你說就行了,我都聽著呢。」王賢微笑道,「再說,你那麼懂事,我跟你吵架不成犯渾了?」
「哎,其實偶爾吵吵架也挺好……」不愧是老孃的閨女,竟有如此強烈的戰鬥慾望。
「呵呵……」王賢笑笑不再理她,專注鍛鍊自己的兩腿。
一直到了傍晌,終於響起敲門聲,銀鈴一蹦三尺高,趕緊去開門,果然是頭戴冪羅的林清兒,身後還跟著她的老家人七叔。
「抱歉,今天家裡有事,剛剛才能走開。」摘下冪羅,林清兒先朝銀鈴道歉。今天她還是穿著素色的衣裙,面色蒼白,嘴唇全無血色,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令人很是痛惜。
「你病啦?」銀鈴將她迎進來,關切問道,「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事。」林清兒搖頭笑笑。其實她這樣子,跟王賢脫不了關係,若非這廝毀滅掉她的希望,林姑娘還能靠一股心火堅持下去,直到那根弦崩斷為止。
這幾天,她像是失了魂一樣,昨晚中秋佳節,卻只有她和母親一起過,想想死牢裡的兄長不瞑目爹,這哪是八月十五團圓節,分明是七月十五中元節!
林姑娘悲傷逆流成河,終於一夜病倒,今早起來她頭昏腦漲,渾身無力,一點都不想出門。何況她回去冷靜下來,壓根不相信,王二能幫自己什麼忙。只是出於信用,才拖著病體前來……
銀鈴將她讓進屋,老孃今早把西廂房打掃得一塵不染,連她最珍惜的蜘蛛網,也未能倖免。還擺上了盆菊花……聽銀鈴說,似乎是從縣衙門口偷的。可惜林姑娘心事重重,根本沒有看一眼。
英明一世的老孃,竟也有失算的時候。
王賢倒是奇怪,為什麼老孃突然這麼好,還給他佈置起房間來了,但老孃自有安排,他哪裡敢多問?
兩人還是隔著方桌坐下,只是中間多了盆菊花。王賢仔細地翻看著林姑娘帶來的案件記錄。他已經下定決心,哪怕這案子有一絲翻案的希望,也要全力以赴搏一把!
透過卷宗,他終於看清了案件的全貌……其開端是一樁普通的人口失蹤案。當時林家長子林榮興的繼室趙氏失蹤,趙氏的父親告到縣裡,指控女婿殺害女兒。
對此,當時的陳知縣並不相信,因為林家既是本縣首富,又是首善。縣裡修橋鋪路、興建縣學義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