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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床卻只有幾張,大家把僅剩的四五張床挪動拼接在一起,弄成了那種可以多人擠著睡的大通鋪。
程幻舟倒到塌上就閉上了眼,意識處於將醒未醒的狀態。
身側的床鋪塌陷,他便知道是杜盡深在自己身邊躺下了。
這地方足夠擠,杜盡深卻還是與對方留足了一線距離,剋制地一點都沒碰到程幻舟。
程幻舟滾了滾,本來已經困了,不聽使喚的大腦中忽然冒出個挺不著調的念頭。
他想試試杜盡深的反應。
他無比想知道先前那到底是不是錯覺。
打定主意,他緊闔眼簾,裝作已經睡熟,不經意地在翻身過程中朝杜盡深的方向接近。
兩人之間原本楚河漢界般地留著一條小縫,此時那條心照不宣的安全線終是被越過了。
程幻舟的臉捱到了杜盡深的頸側,呈現出一個自然的依偎姿勢。
他努力讓自己平緩地呼吸著,不露任何破綻。
杜盡深也動了動,沒有推開他,手不輕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後就沒有別的動靜了。
程幻舟又等了半天,杜盡深既沒有遠離,也並未更靠近,程幻舟沒感覺到有什麼,心裡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刺撓著,又是酸又是癢。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最難受,他這時無比期望乾脆給他來個痛快。
隨後他又想。
他就算確認了又怎麼樣呢?他在期待什麼?
從他無可救藥地成為一個反常的變態時起,他就該讓自己放棄了。
是啊,他早就該放棄了。
現在倒也為時不晚。
在這天夜裡漫長的躊躇與無謂的等待之後,程幻舟僵硬的身體舒緩了下來,吊著的心絃也松泛,他好像是在不斷努力與自己妥協,並終於與自己和解。
他到底還是沒有暴露自己還醒著的事實,只是故技重施,小幅度朝後又挪了挪,不繼續試探。
他放棄了。
就在這時,身旁的杜盡深驀地靠過來,程幻舟只來得及感受到對方略微粗重的呼吸。
而後,一片漆黑。
一連串滾燙的吻落了下來。
一個接一個……
落在他的額頭、鼻尖、眼皮、臉頰、耳側。
連綿炙熱的觸感宛如蜻蜓點水,那親吻比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還要溫柔,輕得好像會驚擾到他一樣。
徘徊流連,來回往復。
像連著跟透明的,藕斷絲連的線,讓那雙唇的主人總是若即若離,卻又無法徹底撤退。
閉眼裝睡的程幻舟被他弄得渾身酥麻,那一個個熱烈的印記好似能帶來無窮無盡微小卻存在感強烈的電流,綿延不斷地往他腦海深處鑽,讓他手足無措,也讓他無法動彈。
在細細密密的熱感中,杜盡深親遍了他外露出面板的全部,最後在他唇角的位置停了停。
他停下來,久久不動。
不再深入,不再接近,不再越界。
程幻舟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那好像是足夠足夠多的吻,卻又都不是他想要的吻。
杜盡深小時候每晚臨睡前也會這樣親他,軟軟的嘴唇落在眉心,然後對他說一句「晚安」。
少年稚嫩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眷戀,他因為人類不得不睡八個小時的覺而感到忿忿不平,在程幻舟耳邊輕輕地埋怨著道,這樣自己生命裡就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沒法看著他了。
「在做夢的時候我也會很想你的。」
「明天早上,我還要第一個見到你。」
所以他一定要說晚安,少時腦迴路稀奇古怪的杜盡深認為這兩個字應該算作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