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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抓到了老宗祝,他便顯得興致缺缺。她雖有一身本領,也不過是個等死的尋常人。
他仍舊盯著她不說話。
這麼多年未打過照面,明明眉眼間依舊存著幼時和女公子的影子,可大巫看著秦玦,總覺得他如此陌生,以至於他不說話時,她竟無法忍受這種沉默帶來的壓迫感。
巫,通天地,曉陰陽。這種與生俱來的玄妙感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生機正在逝去,同生機一起逝去的,還有握不住的一身本領。
她正在被天機拋棄,被神割捨。
憑什麼眼前的人卻能交運?
她盯著秦玦,陡生恨意:&ldo;我是不會給你蠱蟲。我死,誰也別想得到。&rdo;
秦玦乜了她一眼,不解她為什麼這般憤恨,他眉眼冷淡:&ldo;那就別給吧。&rdo;
這種輕視的態度徹底惹惱了老宗祝,她試圖撲上來抓打秦玦,卻被鐵鏈牢牢桎梏住。
摔打的哐當聲讓她顯出可悲的落魄。
她喘著氣,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玦,猙獰地道:&ldo;我們都是被詛咒的人,只是報應還沒有輪到你。&rdo;
秦玦並不惱,依舊坐著,聞言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像在煩惱她打斷自己思路。
她更憤怒了,胸腔肺腑都被怒火燒灼,鐵鏈撞擊牆面發出脆響,皮肉被磨開,凝滯的血液慢慢溢位,她的眼球慢慢變得灰白。
她&ldo;看&rdo;著秦玦,忽然笑了,牙齒沾滿了黑血。
她終於透過他的凡胎□□看到了模糊的未來,嘲笑著道:&ldo;不容於世的怪物,被人渡了口活氣,便以為自己肩頭長出了長明燈,長出了脊樑骨……&rdo;
秦玦神色怫然變色。大巫這是恨到了以命為祭窺探他的未來,這種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覺他殺意乍起。
他笑出了聲,眸光中翻滾著陰鷙:&ldo;我看你還是太安逸了,應當打斷你的脊樑骨,讓你死前活在自己的髒汙裡才好。&rdo;
老宗祝聽而不聞,昏暗燈火中,她身上的癲狂慢慢減弱,慢慢滑坐到地面,神情變得柔和,竟透出了通達天地的憐憫,渾似換了個人一般,語氣輕柔的對秦玦道:&ldo;還有這顆心……這麼多人想得到這顆真心,可那個輕而易舉能得到這顆心的人,卻會對它棄如敝履。&rdo;
這一瞬,不知看到了什麼,或許是曾經癲狂的皇后,或許是難以逃脫的命,她的語氣顯得如此哀傷。
滑天下之大稽。
她用詞含糊,秦玦大概能明白她在說什麼,但他對她話中之意鄙夷不屑,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太好笑了,以至於他真的笑了出來。他天生很難體會到情緒,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
他的笑聲刺耳,大巫卻像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勸慰地搖搖頭:&ldo;等你開始怕了,你就懂了。貪、嗔、痴,三垢燒心,終是愛別離,求不得。&rdo;
被這種悲憫的眼神穿透,秦玦不由得渾身一僵,陰鷙地看著她,牙根緊咬。
害怕?他當然害怕過。
但……那隻不過是不甘,是恨,是瀕死前的貪戀,與任何人都無關。
他是如此自視甚高,以至於心頭有困惑,卻將之忽視。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如同他現在享受有人陪伴的虛偽平和,他就要確定穆君桐不會離開。哪怕她本事通天,身後之人高深莫測,只要活著,自己就能把他們找出來。
而她就如同她的姓名,是發榮滋長的桐樹,是時刻向陽的生命,萬萬不會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