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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何庭珖滿不在乎地笑,「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可以帶他回蘇州,南疆和令郎年紀相仿,正好可以做一對兄弟。「
此言一出,沒人再敢出頭說理。
——看不慣歸看不慣,到底是人家的家事,這鍋甩到自己頭上來可不得了!
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何庭毓突然開口:「這房子給他住,留幾個僕人。「
客廳裡鴉雀無聲,幾秒過後何庭珖不相信似的又重複了一遍:「給他住?「
「嗯。「
「哥,這房子你不要?」
「我用不著。」
「那……」
何庭毓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院子裡那些老爺子平時經常擺弄的花草:「房子給他住,別的我管不了,沒飯吃可以來找我。」
幾位「叔叔「聞言鬆了口氣。
大少爺既已發話,老三過得再慘也不至於餓死。不然這麼一大家子人眼睜睜地看一個半大小孩被掃地出門,雖說是養子,但也足夠讓外人笑話了。
何庭珖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他的確是在遺囑上動了手腳。因為吃準了何庭毓不屑在這種事上跟他較真,因此大著膽子給自己撈好處。
這何公館是當年何勵人斥巨資請西洋建築師給自己專門設計的,即便放在二十年後的今天也是獨此一棟,普通官家富戶花錢也住不上。
何勵人原本就在遺囑中把公館留給了長子,何庭珖雖然眼饞得不行,但這麼大塊肥肉他不敢明著從大哥手裡搶。
早知道何庭毓對房子這麼不在乎,就應該毫不客氣地佔為己有,現在想要也要不過來,真是便宜了這孽障!
祝南疆自始自終在臥房裡沒有下樓,像分家產這種場合,他是沒什麼資格露面的。
聽著樓下眾人的議論,他大概知道了自己今後的處境。搬走的是大哥二哥,自己可以繼續住在這裡,也不必再去學校。
他自由了。
沒想到結果是這個樣子。何勵人的死使他從籠罩了他整整十四年的何家的陰影中解脫出來,他再也不必像狗一樣整日看人臉色過活了!
至於會不會沒有飯吃,他沒想過,也不屑於去想。
沒飯吃,那又怎麼樣呢?棍棒都沒有打死我,難道還會因為餓活不下去嗎?
何勵人等那一窩姨太太,有幾個在老爺還沒咽氣的時候就已經回了孃家,剩下的那些也逐一被何庭毓用錢打發了去。
大少爺不好說話,二少爺又精得很,姨太太們不敢鬧事,各自收拾細軟另謀出路,不出一個月的功夫公館徹底蕭索下來。
房子越是蕭索,祝南疆就越是安心。
他像畏光的動物習慣了蜷縮在角落裡,忽然有一天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出來了,又總覺得有「東西「在暗處盯著他。
「我怕什麼?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像新客第一次踏入這棟宅子似地從玄關走到書房,又挨個踏進父兄和姨太太們的臥室。
他坐到書桌前,拾起電話聽筒又放下,然後回到客廳抽出上座的餐椅。
他想像自己是何勵人或是何庭毓,慢條斯理地審視這房子裡的角角落落,直到天色昏暗,「啪「地開啟弔燈,樓上樓下一派金碧輝煌。
「這些現在都是我的了,就算我一直坐在這裡,也沒有人會怪我。「
何庭毓給他留了兩個人,一個雜役,還有個六十多歲的老管家。
老管家從年輕的時候起就替何勵人做事,現在年紀大了,做不了管家了,但也還是在何公館住著。這樣一個沒兒沒女的老人家,遣散出去等於是斷其活路,正好留下來做些看家的活。
祝南疆並不懼怕老管家的存在,老管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