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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店主坐在門邊瞅著自己,便走了過去。
“這位老伯,我是對面楊午的表弟。我才知道表哥竟歿了,嫂子又只會哭,老伯,我表哥究竟是咋死的?”
“不清楚。”
“不清楚?”
“昨天清早,我才起來,才要開門,卻聽見對門楊大嫂猛然哭叫,我忙開啟門,就見楊承局躺在他家門前,楊大嫂跪在他身邊哭叫。我忙趕過去看,見楊承局一動不動,嘴角淌著白沫。我問楊大嫂,楊大嫂卻哭個不住。我只好壯著膽摸了摸楊承局,身子冰硬,心也不跳,脈也沒了,早死了。”
“官府沒來查?”
“查了,說是中了毒。”
“誰下的毒?”
“公差問了一大轉兒,那天誰都沒見楊承局,不知他去了哪裡,會了啥人。”
洪山在雙楊倉和梁興告別後,就往城裡趕去。
剛才在雙楊倉碰見梁興,知道他也在追查“鬼搬糧”,洪山很是欣喜。憑他自己,他實在沒有多少把握,只能試著查一查。不用旁人說,他自己也知道恐怕查不出任何東西來。之所以這麼執意奔走,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裡好過些。如今有了斗絕這個大幫手,他頓時添了許多底氣,忙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細講給了梁興。梁興和他約好,一起分頭去查。
這時獨行在路上,夜幕已經垂落,前後都沒有人,只有河水聲和樹葉聲伴著他的腳步聲。後背吹來一陣涼風,他忽而又湧起一陣孤寂之感,隨即又轉為悲涼。莫非自己生來就是個孤命?本該和家鄉的兄弟朋友們一樣,安分種田,老實度日。可偏生心裡有許多不甘,非要拋家離鄉,出來闖蕩;好不容易入了禁軍,有了程得助這樣一個知己,程得助又偏生把妻子十七娘接來京城;十七娘若是樣貌平庸、性情冷淡也好,可她偏生又讓人不得不動心;若自己動了心,十七娘卻不動情,也諸事都好,可偏生程得助又有那種殘疾……當年他聽鄉里長者常說,“一條命,一根鏈,一環扣一環;別想長,別想短,到死把你牽。”那時他不肯信,才執意想掙開這鏈子,如今想來,這“執意”恐怕便是他命中那條鏈子的第一環,由不得他不執意。而正是這執意,讓他始終跳不出這一環扣一環的孤命。
頭一次和十七娘有了那事,若及時躲開,哪裡會有後來這些事?可他偏生要執意想著念著,命運便來成全他。不但十七娘,連程得助,甚而那茶肆的劉婆,都來成全他的執意,他也便越發執意起來。
過去四年,總是在這夜幕時分,他偷偷溜到劉婆的茶坊,劉婆坐在茶坊門邊替他們把風。他和十七娘就在那半間小屋裡私會。雖說魚水歡洽,但兩人各懷愧疚,又心驚膽戰、礙於麵皮,何曾真正暢快過?連話都沒有好生說過幾場。十七娘也曾低聲勸過他許多回,讓他好生尋個娘子,正經成個家室。他也曾無數回這麼想過,可心底裡那執意偏生放不下、割不斷。
一年後,十七娘生了兒子。他們兩個照答應程得助的,讓孩子姓了程,做了程家的兒。直到孩子被食兒魔擄走,他們都嚴守誓言,沒透過一絲口風。他只是實在忍不住,去相國寺買了一個銀項圈,掛著福壽兩個小銀鈴,求高僧開了光,拿給十七娘,求她給兒子戴上。十七娘不願瞞著丈夫,又拿著去求程得助。程得助沒有說話,卻點頭應允了。於是,這福壽銀圈便掛在了孩子脖頸上,成了他作為生父僅有的標記。
這時回想起來,這銀圈也像是他命裡那執意的環,將兒子也套進了孤命鏈。孩子才被擄走,十七娘接著喪命,程得助也被關進死囚待刑。他則從孤命回到孤命,如今只剩一點執意,執意要救回程得助的命,以贖自己執意之罪。
他不由得長嘆一聲,仰頭向天,心裡哀祈:蒼天在上,你既然一回回成全我的執意,就求你最後再成全我一回,哪怕因此孤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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