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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這位官爺尋我問些事,我出去一下,您看著些鋪子。”說著,他便跟著洪山走到市口邊僻靜處一棵大榆樹下,“小人想起來了,您跟程軍頭是至交,您是來問雙楊倉的事?”
“嗯。我是來打問劉九的事。”
“劉九哥?您千萬別聽人們亂嚼舌,劉九哥只是撞了黴鬼,碰巧跌進糞池,他和雙楊倉那事沒一丁點兒首尾。”
“你莫怕,我只是想打問清楚一些。他既然和這事沒有干連,那就更不需擔心了。”
“小人知道洪軍頭一向仗義,心裡顧念老友,想搭救程軍頭。小人雖算不得什麼,卻也知道情義二字,程軍頭平日也沒少看顧小人。小人心裡的確想幫程軍頭出些力。可是,我們只是每天往雙楊倉送一回菜肉,搬進灶房就出來了,連話都難得說兩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有,劉九哥死那天,小人在鋪子裡看著,更加不知道詳情。”
洪山知道這人看似和氣,實則久經市井歷練,早已如油抹布一般,滴水不沾,於是便板起臉:“你不告訴我,也沒什麼。只是那天晚上,雙楊倉連軍頭和士卒全都昏死過去,自然是飯菜裡被人下了藥。這菜肉又是你家送去的,這其中有沒有干連,我說了自然不算。但十萬石軍糧,天大的案子。莫說宰相、樞密,連官家也日日催逼開封府趕緊查明白這案子,開封府正急得要拆牆洩火。你若不跟我講,我只好把這信兒報給開封府,那時就看你的福分深淺了。”
“洪軍頭仍這麼耿直,連說笑都這麼威威嚴嚴的。洪軍頭莫急,小人話還沒說完呢。”黎二臉色微變,但隨即堆起笑。
“你說。”
“劉九哥和小人替武嚴營效力已經十來年了,何曾敢有一星兒不恭不敬不誠心?何況是十萬石軍糧,這事比泰山還重,憑劉九哥和小人這草籽一般的膽兒,敢沾惹這毀家破國的大禍?”
“嗯,還有呢?”
“劉九哥和小人雖說是清白的,可劉九哥的死,正如洪軍頭所言,裡頭的確有些彎拐兒。”
“哦?”
“那晚,劉九哥是被一個人邀去吃酒。”
“什麼人?”
“姓倪,叫倪光。兩人吃酒時,劉九哥去後頭茅廁解手,卻溺死在糞池裡,第二天才被酒樓的人發覺。我陪著大嫂去問那酒樓的人,酒樓的夥計說劉九哥先走了,那個同去的人付了賬,跟著也走了。並不知道劉九哥為何會死在糞池裡。”
“那個姓倪的是什麼人?現在何處?”
“是個賣菜的經紀。第二天我到處尋他,都沒尋見。接下來大半個月,都沒見他人影。直到清明那天,幾個朋友約我去東郊踏青,我出城走到虹橋那裡時,一眼瞧見那個姓倪的在對岸一隻船上,正和一個人坐在船篷上說話,那船就泊在章七郎酒棧前邊。我正要過去問他,河裡忽然鬧起仙船神仙來,橋上擠滿了人,根本過不去,我只隔著河瞧見姓倪的忽然站起來,似乎有什麼事,急忙忙下船去了。等神仙鬧完,我再過去時,已經不見那姓倪的了,問那船上的兩個船工,兩人都搖頭說不知道,再不搭理我。我也只好作罷了。”
“哦?劉九和他相識有多久了?”
“他們兩個正月間才相識。那時正過節,菜價高,正是賺錢的好時節。可今年偏巧鬧糧荒,菜價肉價也跟著亂漲,買賣根本沒法做。劉九哥正在焦急,那個姓倪的找上門來,說他是杭州菜商,運了一船新鮮江南瓜菜來,不想讓京城菜行平白割去一大塊膏脂,想繞過菜行,偷賣給劉九哥。那時尋常百姓的買賣不好做,可富貴人家卻不怕價高,只怕沒好菜蔬。劉九哥又只做軍營買賣,並不怕菜行挾制,便和那人談價。那人開口便是沖天的價,劉九哥驚得眼珠險些彈出來,可又捨不得那一船瓜菜,先跟著那人去汴河邊船上看過了那些瓜菜,果然都是一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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