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4/5 頁)
沒了情緒,一惱,轉身開門就出去了。耳朵卻仍聽著身後,梁興一聲不出,似乎連頭都沒有抬。她越發氣惱,門也不帶,快步離了那小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惱,她心裡並沒有多中意梁興,她愛的是那些風雅文士,梁興性子粗豪,沒有一絲兒風情,只是對姐姐鄧紅玉很忠心。這種忠心,鄧紫玉自己也相識得有好幾個。但身為營妓,要這忠心有什麼用?到頭來仍舊各走各路。哪怕真有人願意花許多錢,贖了你、娶回家,也不過是頭年鮮、二年厭,三年往後,僕婦一般。因此,看到姐姐和梁興生了情,她並不羨慕,更不嫉妒,只是冷眼瞧著,偶爾打趣打趣。至於她自己,她早已想好,先就在這綺羅歌宴裡得過且過,能樂就樂,能醉就醉。等歡樂夠了,年長色衰時,就剃了頭髮,出家為尼,清清靜靜了此餘生。
那我為什麼要惱?她很納悶,難道是為那首“當時白雪憶紅顏”?這闋詞的確清新如畫、情致深永,依梁興常日的文墨根底,絕填不出,她相識的那些文士,除了坊間詞人蕭逸水,其他人也都填不出。怕是情之所至,偶然而得。鄧紫玉心裡不由得暗暗想,這樣的詞,該寫給我才對。但轉念一想,這詞再好,姐姐也聽不見,我才不要。我寧願被人活著罵,也不要被人死了念。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轉到正樓,正要上去,忽聽到身後有人叫:“紫玉姐。”回頭一看,是後門竇嫂的侄兒竇猴兒,常日在街坊間賣香藥花朵,十八九歲,精精瘦瘦的,挎著個竹籮,一對小眼,老鼠一樣。
“猴兒,打問到什麼了?”鄧紫玉忙問。
“她家仍說是著了病,還在調養。”
“究竟什麼病?”
“那些僕婦都說是犯了春疾。”
“有那麼重?”
“說是痰症,不輕呢。”
鄧紫玉聽了,心裡暗喜。
她是讓竇猴兒去打問對面紅繡院的梁紅玉。梁紅玉不但用了她姐姐的名字,更要搶“劍奴”的名號。這讓鄧紫玉極不痛快,就使錢讓竇猴兒替她留意梁紅玉,找些漏子出來,好整治整治她。
這一陣,梁紅玉一直不見客,原來是生了病,最好生爛她那肺,讓她當個“痰奴”。
“你上回那兩枝江南紗花,其他姊妹見了,都想要,你去尋戚媽媽吧。”
“好嘞!”竇猴兒剛要轉身,忽又停住腳,“對了,姐姐,我還發覺一件事,有些奇怪。”
“哦?什麼事?”
“前一陣,我在東水門外瞧見一個年輕婦人,臉上生了一大片紫癍,在船上給人幫工。前天我去對面紅繡院,瞅見那紫癍臉婦人竟也從後門進去了。”
“這有什麼?”
“她上了樓,去了梁紅玉的房裡。”
救我。
蔣衝坐在楚家西院廂房的桌前,對著油燈,看著紙條上這兩個字,心裡十分驚怪,不知道這紙團是無意中滾到自己身邊,還是有人特地丟給他的。
紙條上兩個字,是歐體楷書,蔣衝跟著堂兄習字時,練的就是這個體,因此很眼熟。第一個“救”字寫得很工謹,第二個“我”字前幾筆也還成,最後兩筆則顯得很倉促,尤其最後一撇,像是胡亂一劃,拖得又粗又長。看起來似乎是偷偷寫成,還沒寫完,就有人進來,寫字人慌忙收筆,最後一筆才拖這麼長。
蔣衝仔細回想,晚上唸經時,一直沒見這個紙團,應該是最後一次犯困時,滾到他膝蓋邊的。
他是單獨坐在靈堂供桌的左邊,離他最近的一圈都是女人。右邊是馮氏、兩個孩子和那個細長眼的婢女,她們後面是三個僕婦,蔣衝身後還跪著三個女僕。兩個孩子中途回去歇息了,剩下這八個女人,離蔣衝都差不多遠。不知道是哪個丟的紙團?當時所有人都很疲憊,大家昏昏欲睡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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