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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大樹的枝葉被狂風吹得“沙沙”亂打,前面的屋簷下,盛藥的簸箕擺得滿滿的,面前一人正彎腰將裝滿銀杏子的簸箕擱下。
聽到響動,他忽然抬起頭來。
馥之手扶著門簾,看著他,一動不動。
顧昀目光定住,在階下緩緩直起身來。馥之看到他的額邊,汗水溼透了鬢髮,在面頰上泛著亮亮的水光。
“你……”馥之張張嘴,話卻卡在喉嚨裡,竟移不開眼。
顧昀看著她,如墨的雙目中,卻煥然盛起奪人的光采,英挺的雙眉舒開,臉上漸漸漾滿笑意。
“譁”的一聲,面前幾隻簸箕翻向一邊。
馥之不及驚叫,只見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了過去。
“你終是肯來見我!”顧昀的聲音裡帶著喜悅,在緊貼的胸腔處震盪傳來。
心潮如擂鼓般澎湃,馥之又羞又急,伸手捶他的肩膀:“你鬆手!”
顧昀愈加大笑起來,用力地抱著她不放手。豆大的雨點“啪啪”落下,打在兩人的身上,卻不見一點涼意。
馥之的手再攥不起勁,轉而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胸口的那一邊,強烈的心跳突撞著,與自己兩相應和。蟬翼般的薄紗下,臉像要熔化一般的燒灼……
“勿忘了草垛上還晾有薏……”阿四剛拿著斗笠從庖裡出來,話未說完,忽而停住。
院中,疾雨傾盆而下,溶溶蕩起的水霧裡,兩人的身影相擁佇立,如幻如影,嵌在一片茫茫之中……
延壽宮(上)
濃雲帶著淺淺的墨色積在天邊,天空仍飄著微雨。通往承光苑的道路上卻已經行走著許多車駕,從人前呼後擁,似乎絲毫不懼路面上的泥濘。
“女君再這般傾靠,衣裾可就皺了。”車裡,乳母將姚嫣坐姿扳正,不許她倚向一旁。
姚嫣順從地坐正,沒有說話,任乳母拉平深衣上的皺褶。她垂目看去,檀色的衣裾上,織錦如霞。
這衣服是母親鄭氏為她備下的。
秩比六百石以上的臣子,庶族中人屈指可數,士族卻比比皆是。故而此番延壽宮筵,平日與姚嫣熟識的貴人之家,竟無一落下。
姚嫣得知這訊息後,心想這宮筵不過又是宜春亭會那樣的場面,穿往日出去交遊的那些衣裙便是。不料,昨夜裡,一向對姚嫣衣飾不加干涉的鄭氏卻忽然將這深衣拿給她,讓她今日穿著。
“那是太后的宮筵,阿嫣須莊重些才是。”鄭氏看著她,目光含笑。
姚嫣看看身上這衣服,起初,她曾擔心深衣嚴肅。待穿起來,發覺它美而不俗,貴而不倨,顏色又恰與她年紀合襯,不禁佩服阿母眼光果然過人。
“依老婦所見,女君入京以來,最好看的就是今日。”乳母替姚嫣整理好衣飾,上下打量一遍,滿意地說。
姚嫣笑笑,卻望向一旁,心思似乎隨著那車幃起了些微微的漾動。
聽說前些日子,謝臻已經入朝做了秩六百石的議郎。卻不知今日,他可會來?
延壽宮建在承光苑北面,四周有眾多宮苑相擁,位置不算偏僻,卻遍植蒼松翠柏,自有一番清幽的景緻。
馥之下了車,朝不遠處的姚虔走去。輕風拂過,她裳上的帛襳長髾舒展揚起,身姿如畫上仙娥般婀娜。
姚虔看看她,不禁微笑。馥之對衣飾打扮向來不甚刻意,姚虔也習慣了這個侄女簡單的樣子,不想今早出門,見她穿了這身垂髾,竟教人眼前一亮。
“叔父笑甚?”馥之看著姚虔,不解地問。
姚虔含笑不語,只向宮門走去。
他們來得稍遲了些,宮道上的人並沒有許多,樂聲從宮牆那邊陣陣傳來,似乎賓客已經齊聚了。宮門前,戍衛的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