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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嬤嬤惱怒道:“姑娘和夫人一路車馬勞頓,又落了水,說話也嫌沒力氣,如何能赴宴?”
王安家的道:“只是伯爺今日要往建北去,一兩個月不得回,用過午膳就是要出府的,太夫人的意思是藉著這個機會,也讓這對十七年沒見的父女兩個先看一眼,待伯爺從建北迴來,彼此再親近。”
屋中靜了一瞬。
小曹氏淡淡的道:“知道了,我們梳妝更衣,便會前往。你先去回話。”
王安家的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柴嬤嬤待人出去,便道:“夫人,這如何是好?分明就是要伯爺見著您狼狽的樣子!”
十七年未見,伯爺心中小曹氏的模樣應當還是當年如花似玉的樣子,這番狼狽的匆匆見上一面,壞了印象,再晾上兩月,只怕這伯爺的心思也就淡了。
小曹氏沉默不語。
薛池站起來:“不必憂心,我來替娘化個病弱妝。”
柴嬤嬤橫了她一眼,氣鼓鼓的:“大姑娘莫要說笑,顧著自己便好。”
薛池已經是手快的掀開了一邊的妝盒,指尖挑了點香膏就往小曹氏面上去,看動作熟練,竟然是成竹在胸。
小曹氏目光一動,抬手止住了柴嬤嬤:“橫豎已是這般,由著她,不成再擦了去。”
薛池笑:“您別看我平素不上脂粉,我可頗有些精通此道呢。這上妝,也並非只有神采奕奕,光鮮亮麗這一種。亦有種美態是為‘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別具可人憐愛之處。”
小曹氏都聽住了,依言仰著張臉,任薛池施為。
薛池也並不是胡說。她自小是住在海邊,這地方有一景,就是海邊婚紗照。度假村裡有家知名婚紗攝影的駐點,每到節假日新人成堆,化妝師們都忙不過來,薛池見縫插針的打零工當助理,幾年下來,化妝水準不低,忙起來也頂個化妝師用。她曾想過如果真的無法繼續讀書,做個化妝師也挺好的,潛心鑽研過一段時日,感謝網上各種教程影片,對各種妝容她都有所瞭解,此時救小曹氏之難,正是合適。
薛池令信娘不要繃著了小曹氏的頭皮,鬆鬆的替她挽了個墜馬髻,髮間一排簪了三朵指甲大的小絨花,別的釵環皆不用了。頭上的傷口用紗布纏起。眉毛描得雖然淡,但卻粗直,會顯得更純淨。胭脂不上在兩頰,卻擦在了眼角。
信娘和柴嬤嬤張大了嘴,就見小曹氏由平時嬌豔的模樣,一下變得楚楚可憐。巴掌大的臉讓紗布纏了三分之一去,面色蒼白,雙眼水光盈盈,眼角眉梢像是病了許久,又像是哭泣了許久般泛著紅。
有些孩子似的天真,又帶著些羞怯虛弱。
薛池拍了拍手上的粉,得意的笑道:“如何?”
小曹氏照了照鏡子:“好極。”
柴嬤嬤服侍小曹氏更衣,信娘又拉了薛池來挑衣裙。薛池只覺得同這麼個美人走在一處,自己穿什麼都不要緊,美了醜了都沒人能看得見,因此並不上心,隨信娘挑了件牙白的綾裙,外頭罩一件鵝黃的半臂,倒也青春鮮亮。
兩人打扮好了,小曹氏終是對那軟椅有些犯怵,讓人抬了青油小轎來,一路往碧生堂去。
碧生堂是太夫人的地方,此刻正是熱熱鬧鬧的齊聚了一堂。
太夫人年紀大了,坐不得硬地方,椅子上便鋪了兩層虎皮,這大熱天的又嫌熱,便將玉料磨成蓮子大小的珠子,一粒粒的串成一張軟席鋪虎皮上頭,這樣坐著又軟乎又涼快。
太夫人十分喜歡這張玉席,略歪著身子坐著,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摩娑著邊緣上的玉珠子。
下頭四房人齊聚,卻不像平常熱鬧歡快的樣子。連下頭幾個孫輩,正是活潑愛笑的年紀,此時也都是神情古怪的閉著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