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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彥林蹲下來,指尖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竟是笑了。
「真是個傻瓜……」他說。
一如初見時那般。
不過呂思雍從來不是什麼聰明人,直至死的那一刻,他都以為和谷彥林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魚龍混雜的秋水坊裡。
谷彥林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個混跡煙花柳巷之人,以至於呂思雍聽到他說自己是秋水坊老闆的時候,還很不相信。
至於他最後是如何相信的,全因谷彥林身體力行的為他詮釋了何謂斯文敗類。
「呂公子可想玩點新鮮的?」谷彥林說這話時,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然而眉頭一挑,又儘是挑釁和誘惑。
「我倒要瞧瞧有多新鮮。」
就這麼一句話,呂思雍把自己給賣了。
翌日醒來時,呂思雍忍著腰間痠痛,齜牙咧嘴揚起手欲給他一巴掌,被谷彥林扣住了手腕。
「呂公子這是做什麼?」
他明知故問。
「你戲弄本公子!」說什麼玩點新鮮的,分明是在玩他!
谷彥林臉上一副促狹之意,意有所指般看向他腰間,問道:「呂公子難道未曾得趣?」
那時呂思雍漲紅了臉,竟是認真回想了一番,最後老實說了個「有」字。
二人從此糾纏不休,直至死別。
呂思雍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初見,比他以為的,要早得多得多。
谷彥林六歲那年,府中勢力的下人們為了討好主母夫人,在谷文翰過壽當日,將他鎖在了柴房裡。
孰料天乾物燥,廚房的人做事又不乾淨,夜裡走水,竟是殃及到了隔壁柴房裡的谷彥林。
大火瀰漫,誰也沒想起來柴房裡還有個孩子。
谷彥林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燒死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柴房牆角有個忘記被填上的窟窿,他就從那裡爬了出去,在一片慌亂中悄悄地離開了。
只有不是谷家,去哪裡都好。
後半夜,天上下起了雨,他漫無目的走了許久,最終還是倒在了當時還是個小小御史的呂府門前。
呂思雍第二天一早出門玩耍的時候被他絆了一跤,罵罵咧咧將人撿了回去。
谷彥林醒來時,呂思雍就趴在床頭託著腦袋看他,見他睜開眼,張口問他是誰。
「…」
「罷了,我也沒興趣知道。你害我沒能出門,今天就留在這裡陪我玩好了。」
小時候的呂思雍白白嫩嫩的一團,乾淨得不像話,和剛經歷一場生死從火海里逃出來,滿身髒汙的谷彥林,宛若雲泥之別。
他沒問到谷彥林的任何資訊,卻三言兩語把自己的老底透露得徹底。
呂思雍把這個撿來的孩子當成了小跟班,指揮著人忙前忙後。谷彥林雖一聲不吭,卻無有不從。
呂思雍對新得來的跟班十分滿意,玩累了之後,也終於想起來問一問他的狀況,「你怎麼會躺到我家門口來?你爹孃呢?」
一樣還是個小包子的谷彥林攥緊了手,他沒有回答,反問道:「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會怎麼做?」
「誰敢欺負我?」呂思雍不解。
谷彥林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他這樣的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自然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來針對他。
「不過……」呂思雍想了想說,「如果真有人敢這麼做,那我就打回去!」
谷彥林抬頭,見他雙目熠熠生輝。
「打不過就等下次,總有一天會叫他好看的。」
谷彥林回去了,他隱忍蟄伏,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他也終於明白,他和呂思雍這個天真的小傻子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呂思雍背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