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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車後門棉花收完了,接著又是一車;前前後後, 一共收了八車。排在第一號的那輛馬車,還是老老實實停在那兒。
面對人們的責難和怒罵,收購站的人並不著急。他們一邊與這些後門車上的人握手再見,一邊若無其事地談笑風聲。
叮鈴鈴……一串鈴聲響了起來。鈴聲響完,棉庫的大門嘩啦啦關上了。
“為什麼不賣了?讓我們白等半天!”憤怒的棉農又喧嚷起來。
“吵吵個屁,我們要吃飯了!”那個老子拿著話筒又罵了起來。
“你們吃飯不能輪班嗎?幹什麼讓我們白白等下去?”
“你們把良心放正。別喝醉了讓我們白等!”
“最好是喝死,換些好人來收棉花。”
……
後門,無非是先賣一會兒,也就罷了。可是,這後門車裝的是些什麼東西呀!
庾明透過鐵欄縫隙,衝後門車上的棉花包望去。只見裡面裝的“一等棉花”裡卻是摻了大量的磚頭瓦塊。有兩包棉花裡,竟摻進了兩大塊土壞。
唉,這樣的“一等棉花”,因為雜物壓重,一包能賣出三包的價錢。這使他想起了鋼鐵公司的“廢品王”案件。唉,這些個收購員呀,竟睜著一雙大眼睛,假裝看不見……
“喂,你們怎麼這麼幹?”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了,“你們把這些東西塞到棉花包裡,不是坑國家嗎?”
“喲,你是誰?吃的不多,管的事兒可不少!”檢質人員鄙夷地啐了他一口,“你是市長還是縣長?坑國家又不是坑你?你在這兒放什麼 閒屁?”
“你們……”他的臉憋得通紅,可是卻什麼 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是市長?還是縣長?若是前幾個月,他可以打手機電話告訴長白市的市長,讓這些混蛋住手!可是,現在……
“爸爸,別跟他們吵,”兒子怯生生的趕來了,“天要下雨,快去蓋棉花吧!”
他抬起頭,看到天際邊閃過一道藍光。閃電劃破了夜空,帶來民沉悶的雷聲。在時隱時現的雷電裡,一簇簇亂雲團團翻卷起來。
天色這樣陰沉,孩子又苦苦哀求,他強忍心中怒火,憤憤地離開了。
他和兒子張起防雨的帆布,先將車上的棉花蓋住。然後抽出繩索,將帆布四周緊緊地固定在圍起棉花的秫秸苞上。
呼──他和兒子剛剛打完最後一個繩結,一陣大風吹來,雨點子啪啦啪啦掉了下來。
他給兒子披上雨衣,然後自己將三匹馬牽到支起車撐的車箱板下擠著趴下,躲避著陣雨的襲擊。
雨兒下得不急,風兒卻颳得正勁,路邊的樹梢在狂風中顛去倒來。電線被風颳得震顫著,隨著呼嘯的強風發出富有旋律的陣陣哀鳴。
“爸爸,別在這兒賣了。”兒子在黑暗中提醒著他。
“為啥?”
“車太多。你又跟人家吵了架,等待你排到了,人家也不收你的。”
“他們不敢。”
“什麼不敢?爸爸,咱們去南莊吧!”兒子又哀求了,“跟你吵架的那個人是劉三禿子的老二,那小子最壞。”
“南莊?還要跑二十里路啊。”
“那也比這兒好。有個姨夫在那兒管收棉花。”
“姨夫?”
“嗯,那家的張姨是孃的同學。娘給她們家做衣服從來不收錢。”
“哦……”
苦難中的孩子啊,懂事早。關係學的原則,早就深深紮根在腦海裡了。
他覺得孩子說得有道理。去南莊就去南莊,多跑二十里路不算什麼,關鍵是要把棉花賣掉,換成錢,交到美蓉手裡。如果父子倆在這兒空等一夜,棉花卻賣不出去,他哪兒有臉回家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