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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書是認下了柳柳,但他只是在外界認下了。除了上戶口那一天大張旗鼓,身邊人都知道他和杜秋語兩口子把他們女兒從鄉下接了回來,之後就鮮少聽他聊起這個女兒,也不見他們帶出門。
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事實上柳柳在這個陌生的家裡,如履薄冰。
寬大的客廳,冰冷華麗的傢俱,這都是她跟著柳風荷時沒有過的。柳風荷帶著她的幾年,吃不上,喝不上,夏天住橋洞子,冬天住廁所,這都是常態。
運氣好的時候,柳風荷遇到個男人,那男人領著她們去賓館,她能睡一回暖暖和和的床。
柳柳因為跟著柳風荷出入窮巷,就只認識窮人,窮人們說,社會發展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窮,誰也救濟不上誰,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柳柳就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當她來到江信書和杜秋語的家,她才知道窮巷是一座城市的一處,而不是每一處。城市很大,不止窮人。
新家的一切她都新鮮,卻也知道,那都跟自己無關。
江信書和杜秋語面和心不和,他們從不相信彼此說的話,坐在一起吃飯都要互相試探和挖苦,對彼此的防備比對殺夫仇人都不少。
也是因為這一點,江信書從沒告訴過杜秋語,他親生女兒被調包了,家裡這個是假貨。他就是要膈應著杜秋語。家裡有一個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杜秋語得上多少眼藥啊。
只是這樣,柳柳的處境就異常艱難。
江信書動輒對她打罵,虐待。他對自己的親兒子尚不能當人,對個不是自己所出的女兒,他不弄死都是個意外。杜秋語更不拿她當人。
他們對柳柳不同方式的殘忍讓她人變得膽小,謹慎,她本來就不愛說話,這回更成了啞巴,日日小心。
在這家裡,就只有江枂沒打過她,她剛見到他時,他就是優雅的,即便看不到,也從不露出怯懦之色。她以為他天生心地善良,對一切事物都溫柔,直到她撞見杜秋語給他餵那種寫滿密密麻麻的英文的藥,她漸漸認識到,江枂活得孤獨且麻木,他看起來在溫室裡,其實那溫室的溫度很低,他一直很冷,只是她在外頭,她不知道。
那以後,她就總是偷偷跑到他房間門口,叫哥哥。
這一聲一聲的哥哥,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叫他們常年陰雨的處境出現了一個晴天,晴空萬裡,曬乾了他們臉上的黴點。這也是他們那幾年裡,唯一的慰藉。
後來江琸到了上學的年紀,但她的戶口還沒辦,江信書帶她去派出所辦手續,人家要名字,他才想起他一直沒給她取名。那頭警察一直催促,他正要胡編一個,江枂對警察說:「我妹妹叫江琸。」
江琸貪圖這般江枂,她不敢告訴他,她不是他妹妹,她害怕,她怕他不要她,要是江枂不要她了,她可怎麼辦啊?她就這樣騙江枂,騙自己,她就是江琸,卻沒想到,她會愛上他。
妹妹愛上哥哥,該被釘在教堂頂上。
她只能瞞著,忍著,壓抑著,然後愛著。她想像晨霧散去,太陽高懸,真相被燃燒,她跟江枂從陰暗的洞穴走出來,俯瞰他們的勝利果實。
也許那時候她已經因為總是伏於黑天、蜷曲太久,變成一條蛇,但她仍會告訴他,她愛他。她要會擁抱他,親吻他,她要佔有他。她會吐出信子舔舐他,會纏住他那截粉舌,或者纏住那截龐然大物……
她相信那一天一定會來到,只要她能活下去,只要她活得夠久。
沒兩年,江信書和杜秋語被查了,貢康的天翻了。
江信書被逮捕之前發現了江琸跟她同學袁莉莉的聊天記錄,袁莉莉她爸是省紀檢委的領導,江琸問了很多她那個年紀不該知道的事。他突然就明白了他和杜秋語那麼謹慎卻還是濕了鞋的緣故——都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