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山(第1/3 頁)
有匪
「都是我這老太婆那不成器的兒子,給大當家添麻煩了。」王老夫人顫顫巍巍地嘆了口氣,「去年三月,他和我說在寨中待得煩悶,想出去找點事做,正好當時寨中有位貴客,要派人去接,他便請纓去了,六月裡說接到了人,十月最後一封信,說是已經到了洞庭的地界,能回來過年,之後便再無音訊。」
「老夫人不要再提『麻煩』二字,晨飛本就是替我四十八寨辦事。」李瑾容頓了頓,又補充道,「貴客乃是當年忠武將軍吳費將軍的家眷,忠武將軍被賊人暗算後,夫人帶著一子一女兩個遺孤避走終南,去年因藏身之處被人洩露,不得已向我求援。我寨中派了十三人前往,都是好手。」
王老夫人低聲道:「慚愧。」
「洞庭一帶,匪盜橫行,本不太好走,帶著吳將軍的家眷拖慢了行程也未可知,老夫人不必憂心,這會應該也不遠了,您帶人迎他們一段就是。」李瑾容一擺手,又對周翡和李晟說道,「此行本不必帶你們兩個累贅,是我厚著臉皮求老夫人順路帶你二人出去長長見識,到了外面,凡事不可自作主張,敢給我惹事,當心自己的狗腿。多餘的叮囑我就不說了,另外老夫人年事已高,路上多長點眼力勁兒,別什麼事都等人吩咐——我說你呢,周翡。」
周翡暗暗翻了個白眼,悶聲應道:「是。」
李晟忙道:「姑姑放心。」
李瑾容臉色緩和了些,擰著眉想了想,明明有不少話想囑咐,可是挨個扒拉了一番,又覺得哪句說出來都瑣碎,沒大必要,便對李晟說道:「晟兒替我送送王老夫人,阿翡留一會。」
等李晟領命扶著王老夫人走了,李瑾容才對周翡說道:「過來。」
周翡有些忐忑,眼巴巴地看了李晟他們的背影一眼,總覺得大當家單獨留下她沒什麼好事——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想法是十分有根據的。
李瑾容把她帶到了平時她和李晟李妍一起練功的小院裡,從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把長刀,拿在手裡看了看,對莫名其妙的周翡問道:「鳴風一派深居簡出,極少與人來往,一年到頭大門緊閉,據我所知,他們那邊極少和別人切磋交流,何況鳴風並沒有正經刀法,你從哪學的?」
周翡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因為魚老也說過,她整天在牽機從中混,刀法裡都沾了不少鳴風的邪氣,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沒去過,他們那邊不是不讓進麼?」周翡道,「都是跟牽機學的。」
李瑾容心裡有些訝異,因為周翡並不是那種過目不忘的孩子,當年她跟著周以棠念書的時候,想往她腦子裡塞點書本,活能要人老命,剛教會了,睡一覺撂爪就忘,可是在武學一道,她卻有種奇異的天賦——她未必能完整地把自己看見過的招式記下來,卻能挑出最關鍵的地方,往往能精準地得其中真味,回去又總能連猜帶蒙地加上新的領悟,按著她自己的方式融會貫通……也不知是像誰。
李瑾容點點頭,面上卻沒有什麼讚許的意思,話音一轉,又說道:「破雪刀一共九式,是你外公親手修訂,乃是極烈之刀,你們三個的資質或多或少都差了一點,我就一直沒傳——魚老早年受過傷,又兼年紀大了,氣力略虧了些,所以……」
她話沒說完,一把抽出手中長刀,旋身以雙手為撐,驟然發力。
那刀風「嗚」一聲尖嘯,悽厲如塞北最暴虐的北風,欺風卷雪,撲面而來——正是周翡在摘花臺上使過的那一招。
周翡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有種周身的血都被凍住了的錯覺。
李瑾容一刀落下,方才緩緩說道:「真正的破雪,哪怕你手裡只是個破鐵片,也不會碎,因為它不是玉石俱焚的功夫。」
周翡脫口問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