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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安輕笑著,像沒有半點認真的意思,她酒量一向好,這回喝得多了,體內翻江倒海的灼得內臟發苦,浸滿了喉嚨,比清醒時還要憤悶,擱不住一個念頭蠢蠢欲動,然而那樣的衝動持續不久,她先一步唾棄自己,低笑了聲,主動鬆手:「算了……」拿起桌上自己的包。
他知道什麼是處朋友,就在她掏出錢來的時候,江默忙亂地站起,撞得椅子側翻倒地,帶著極不容易衝破了沉悶的情緒,從鎖骨一路紅到額頭,顫著音:「願意。」
說完他垂眸,抓了一把衣擺。
不再吭聲。
沒想到他會答應,鹿安驚怔,本來以為會被他懟上一懟,這會驚奇地不由愣上許久,直到撐不住頭重腳輕,她挑眉,還是將錢給了他,轉而捏著包站好,嘆的輕:「我困了,先去你住的地方休息會吧,等酒醒了再跟你聊。」
男人一聽,受了驚嚇似張了張嘴,轉變得急切:「不,不……不好。」
「沒什麼不好,就這樣。」
她一站起來,才發現店裡店外俱是狼藉,當小竹子著了慌地跑進了飯館,喊醒本在打盹的燒烤小哥出來換班,那小哥臉上的神色別提多有難看,但也只扇了扇手。
去宿舍的路上,兩人相互沉默著,她盯著面前目不斜視的修長背影,是越想越有點茫然,第一次拿捏不準,心跳的發急,只覺得陌生,不知覺的時候便停在了門前,走廊上燈泡暗黃,潮氣熏天,她還在打量,他拾出鑰匙擰開了門,迎面便是滿地清輝。
不足二十平方的地,目光足以包攬,而本就窄小的角落又被紙箱,塑膠瓶,搪瓷的洗漱用具佔據的滿滿,夾雜調味粉料的辛香。
「哪張床是你的?」
兩張床中間隔著細細過道,一張床凌亂,牆上貼著女明星的海報,另張床乾乾淨淨,藍白格子的被褥疊放床尾,牆上更沒亂七八糟的圖。
鹿安一瞧見那床鋪,睏倦席捲得四肢快堅持不住,虛軟的直發重,可她仍是揚起臉來,亮著淺然狡黠的眸望他。
他卻不防會猝地對視上,呼吸一頓,男人眨了眨,眨回神後閃避地垂下眼睫,指向那張乾淨的床,「……那個。」
鹿安滿意的壓著鼻音應答,翹了翹,帶著誇讚的意味,走過去放下了包,脫鞋展被裹緊一氣呵成,放任自己先舒服地睡一覺再說。
獨留床尾的人怔怔的。
比夢更不真切,他沒有喝酒,腳底也浮現出令他疑惑的虛浮,光線昏暗,窗下砌著的光片中隱約有粉塵盤旋,江默指尖微顫,終究輕輕地,把窗簾拉上,想了想,再將房門上的鎖鏈掛進門框鎖槽裡,回到桌前面向床邊坐好,安靜下來。
棉被掩著她半張臉,半明半昧間像是一盞溫柔的燈,淡淡瑩白,深陷在他的枕頭間,一筆一畫,比任何時候都顯得真切。
心臟怦怦地跳,他喉結滾動,不敢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接近晌午,床板微微一動,是鹿安轉了個身,目光朦朧裡眼熟的身影正推著那小哥到門外去,大約怕小哥太吵,小竹子捂著他的嘴連聲的道歉,就利落地把人推走關了門。
門外,小哥用鄉話還在酸唧唧的唸叨。
「撲哧。」濛濛的笑聲軟極了,逗得人耳根一熱,他慌地抬頭,沒來得及說話,見她直起身招了招手:「過來。」
喚得近乎親暱。
小竹子一怔,重新回了熱,慢蹭蹭地挪向床畔。
鹿安坐在他身邊,扯掉了手腕上的橡皮筋,嗓音有點沙,認真地又問一遍:「為什麼會答應我的要求?你知不知道……」怪以前電視劇看得過多,酒醒了後,忽然被自己這想法窘得嘴角直想抽,吸了口氣:「你知不知道,租是什麼意思?」
果然,他搖搖頭。
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