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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臨之伸出手,往前走了幾步,「你先下來,我扶著你。」
「不!我下不來了。」李夢禾依舊低著頭,她啞著聲音問:「穆總,你說我有錯嗎?」
「我不知道,」穆臨之說:「可捫心自問,如果易地而處,我未必就能獨善其身。」
李夢禾目光閃了閃。
「我想好好生活的,努力賺錢給我媽治病,我不怪我爸,可有時候還是會怨恨老天爺不公平!」李夢禾質問:「憑什麼啊?!那些大刀闊斧斬斷別人身家性命的人憑什麼能安穩活在世上!」
「是啊,憑什麼?」穆臨之放緩語氣,「可兩分觀世間,八分觀自在,你心嚮往之,所以現在覺得自在了嗎?」
李夢禾在穆臨之的反問中倏地睜大眼睛。
聞衍吊著的神經一刻不敢放鬆,他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竄,時刻做著起勢的姿勢,以防李夢禾掉下去後能有個應急措施。
「空話!」李夢禾大吼:「毒雞湯挺多了大道理誰不會講!哪兒有這麼多切身體會,我冤有頭債有主,讓該死的人付出代價,絕不拖累旁人!」
穆臨之:「我有。」
「什、什麼?」
穆臨之語調平緩,一字一句清晰穩重,他說:「我有體會。」
聞衍似乎心有所感,他驀地偏頭,目光準確落在穆臨之的眼睛裡——那裡有一汪桃花潭水,深邃不見底。
穆臨之說:「我……從小生活優渥,家庭和睦。可在我七歲那年,剛上小學吧,母親突然死亡,我在公安局坐了三天三夜,後來警察告訴我兇手是我的父親,並且證據確鑿。我不信,可我父親就此失蹤,我還見到了他的通緝令,他成了眾人口中的通緝犯。從此以後,我的日子很不好過,走哪兒都被人欺辱,我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變成無父無母的通緝犯的兒子,直到……」
李夢禾:「直到什麼?」
「直到……」穆臨之說著以前的事,卻再也不敢直視聞衍,「有人看我可憐,把我帶回家,雖然只有幾個月,但又有人護著我了,有人肯為我出頭。我在似懂非懂的年紀裡,體會到了人情冷暖裡的欣慰。」
「夢禾,你知道嗎,」穆臨之說:「這種欣慰,我能記一輩子。」
李夢禾笑了笑,說:「那多好啊,你還怨恨什麼?」
「可是後來,帶我回家的那個人死了,」穆臨之呼吸逐漸深重,他的瞳孔與黑暗混為一體,「他為了救我,被人從十二樓的火海中扔了下去。」
「你看見什麼了!!」聞衍猛得掐住穆臨之的手腕,幾乎咬牙切齒,「穆臨之,你在說什麼?!!」
「我看見了,可是叔叔讓我跑,我……我不敢出去。」穆臨之說:「對不起。」
聞衍眼眶通紅。
穆臨之自虐似的,把那晚發生的事全都剖了出來,他不知道疼,卻怕聞衍疼。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可是我記住了那晚上,」穆臨之雖然看著李夢禾,但這話好像又是專門說給另一人聽的,他說:「我特別想見一個人,但又害怕見他,因為我間接害死了他的至親。我每晚都做噩夢,我怕他嫌棄我是個掃把星,我怕他恨我。」
「穆臨之……」聞衍念著這個名字,怔怔地看著他。
李夢禾想起穆臨之白天跟她說的『暗戀』,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些東西。
人類的痛苦大同小異,似乎全都想通,李夢禾問:「痛苦嗎?」
「很痛苦。」
「你想過報復嗎?」
「想過,」穆臨之說:「我恨不得他們死。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所以等到現在。」
李夢禾問:「那你等來了什麼?」
穆臨之目光放向遠處,在凌晨至暗時刻,他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