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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手指。
大哥感謝了我和麵堂兄,說本來按道理該請你們兩位吃個飯,可明天杭州還有一批鞋子過來,我得去上貨。我和麵堂兄這才明白了竿哥所謂“進貨”的意思。我們在暮色中離開城隍廟,竿哥幫著他哥哥把一塊塊的門板上上。
大哥並未許諾要罩我們,我們也不敢再去找大哥。大哥並未給我們意氣風發的感覺,他蒼老而無奈,臉上的皺紋中卻帶著一絲絲的兇狠。
我們心目中的大哥應該像《古惑仔》中的陳浩南,英俊瀟灑,義氣勇敢,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可我在大哥身上再度看到了在師父身上看到的疲倦,我看得出大哥很希望竿哥好好讀書考好大學,將來不要跟他一樣在城隍廟看鋪面。
高考日近而學業越來越忙,拳館早已是不去了,孝敬竿哥的時間也沒有了,每天學校裡充斥著戰鬥的氣氛,老師們都在你的耳邊激情怒吼說,堅持!堅持!堅持!這是你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戰,考上好大學你們就會出人頭地!
好像他們都是指揮法軍跨越聖伯納隘口的拿破崙。
然而忽然間大哥的訊息就來了,是在報紙上,一場嚴打期間,大哥作為涉黑團伙的小頭目被抓了,罪名列了很多,遠比大哥自己說的那些嚴重。我和麵堂兄一下子就惶恐了,生怕某一日在校門口攔我們的不是混混而是警察,如果我們被帶到派出所去問話,該怎麼回答?出於江湖義氣我們當然應該守口如瓶,可是作為即將高考的好學生我們則應該竹筒倒豆子把能說的都說了。
怎麼大哥就變成涉黑團伙的小頭目了呢?平日裡我們嘴裡有實力能罩我們的大哥,是那麼值得巴結的大人物啊,可你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用了另一套價值觀來看他,覺得他多麼危險和下等,馬路上看見都讓人想要繞著走。
我和麵堂兄躊躇了很久很久,最後證明我們想得太多了,警察叔叔並沒有來找我們,老師也沒有,但原本也是同一屆高考的竿哥無聲地從班級裡消失了,竿哥並沒有來跟我和麵堂兄道別,也許在他們那個龐大的江湖世界裡,我和麵堂兄這樣孝敬他打遊戲的邊緣青年算不上什麼,不值得他專程來道別。
我考上北大而面堂兄考上了浙大,我們最終也分道揚鑣。
面堂兄送了我一架貝殼雕刻的帆船作為臨別的贈禮,我意外於他這麼講究禮儀和體面,很為沒有給他準備禮物而遺憾。
貝殼船上雕刻著很俗的“一帆風順”,並不似我和麵堂兄在高中三年的志向。以我們當初聊的那些理想,船上應該刻著“忠義雙全”。
(四)
大學二年級的暑假,我和麵堂兄再度在合肥見面,我戴了一塊精工的機械錶,而面堂兄已經繫上了看起來很高階的金利來皮帶,面堂兄見我就伸出手來,我再度意外於他的禮儀和體面,趕緊跟他握手,面堂兄一個翻腕把我制服,開始鑑賞我的手錶,嘴裡唸叨著說,表不錯。
面堂兄說新買了手機,跟竿哥聯絡上了,竿哥人在城隍廟,不如晚上去找竿哥吃飯,又說我們倆上了大學而竿哥似乎是沒有參加高考,見面的時候就別臭牛逼地爭著買單了,飯錢都由他出,就說他今年拿了獎學金,活該請客。
面堂兄一直都是這種風骨,難怪他日後在生意場上人見人愛一枝花。
我們在城隍廟盡頭一間說不上氣派的檯球廳看到了竿哥,竿哥還是以前那樣,瘦得像根竹竿,手裡拿著同樣細細長長的檯球杆。因為屋裡地方不夠,街面上還撐了兩張二手臺子,竿哥不似以前那樣沉默寡言,很熟練的安排著家住附近的閒散青年打檯球。
我有了新手錶,面堂兄有了新皮帶,但在這幫閒散青年裡顯然是吃不開了。他們穿著城隍廟裡買來的潮款夾克衫和熒光色的運動鞋,帶著他們同樣衣著新潮但布料很少的妹子來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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