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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在家練習也能成功,某硬氣功班的少年透過考試的那天用頭撞開了一塊硬磚,我問他何以練出如此神功,他說主要是兩個月來都以頭撞磚,漸漸覺得頭皮起繭,於是無所畏懼,一頭撞去便可成功。我說你撞完腦袋不暈麼,少年說不暈,就是覺得撞了倆月之後頭頂有點平,怕是髮型不好看了。
長期班中都是師兄師姐,三年畢業可得中專文憑,我親眼見過師兄們踩著牆壁借力,飛身直上二樓。師姐們有些比我和麵堂兄還小,長髮飄飄,運一口氣單手劈斷三塊紅磚之後略略臉紅,面若桃花。
至於我和麵堂兄這種親傳弟子算是師父走後門進來的,教練們對我們不必付什麼責任,師父自己大概勤於背單詞考託福,也沒空來指點我們,便只能跟著一茬又一茬在短期班練拳架、撞磚和劈磚,惆悵地看著班中漂亮的妹子們成功的手劈紅磚或者頭頂開磚之後瀟灑離去,只留下我們兩個像是滄海橫流中的礁石。
有一度我很渴望師傅在某個黃昏忽然向我走來,在我的頭頂敲那麼三下,這樣我深更半夜去他屋裡,他就會傳我七十二般變化……啊不,我的意思是某種絕世神功。
但師父從沒有出現過,我在晚霞中衝拳,拳風漸漸作響。
面堂兄想我們這拳法也許在師兄眼裡不過是皮毛,但面對江湖野賊已經可以奏效,總是躍躍欲試,我也揣著一樣的心思。
漸漸地到了高三,功課越來越忙,畢業一天天臨近,我們和江湖之間的距離卻沒有變得更近。那一天,竿哥忽然說他大哥想問問我們高考的事情,看他該怎麼報志願,說我和麵堂兄的成績比較過硬,說出來的話他大哥大概會相信,拜託我們幫忙。
我和麵堂兄受寵若驚,在一個黃昏,跟著竿哥一起走進了熙熙攘攘的城隍廟。我們在人流中穿梭,覺得自己胸也變闊了,力氣也變大了,隨時都想把對面走過來的人撞開。當然咯,我們這是去見大哥,我們終於在尖沙咀找到了老大,我們會跟老大說我們在練功夫,加上竿哥幫忙說情,沒準老大會答應罩我們,從此我們在學校裡也是和竿哥一樣令人敬畏的人物……也許比竿哥稍微差著那麼一點點。
竿哥的大哥坐在夕陽下,穿著軍綠色的衣服,背後的貨架上擺著竿哥腳上穿的皮鞋,空中的貨架上掛著竿哥身上穿的皮衣。
那竟然是個退伍軍人,在夕陽中默默地抽著廉價的香菸。
我和麵堂兄都給震了,一時間手足無措,拘謹地站在貨架旁叫大哥好!
大哥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對竿哥說你又跟外面的人瞎吹牛。
那個黃昏裡大哥給我和麵堂兄講了很多故事,按照大哥自己說就是他不懂事的時候做過的事。其中有他們從香港倒違禁雜誌的故事,藏在音像店裡賣給那些走進來之後什麼磁帶也不看,但是有膩膩歪歪不走的中年男人;還有他在雲南的山路上往一個兄弟的貨車上扔了燃燒瓶的故事,因為那兄弟加價嗆了他們要的貨;還有他跟部隊裡的戰友僱人挖電線的故事,還說起他自己以前的女朋友,據說現在是深圳那邊有名的歌星,晚上在酒吧裡唱一場能拿1000塊錢,我和麵堂兄想象那女人的風騷入骨,不禁有色授魂銷之感,一如陳子昂登幽州臺,感念天地之悠悠,愴然涕下。
說完故事之後大哥說你們想聽就講給你們聽,不過小孩子要好好學習,我就是把學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否則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看攤子。
如今想來他那時候也只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可說這話的時候配合指間的劣質捲菸,滄桑的像個老人。
作為回報我們給大哥講了報志願的訣竅,大哥讓竿哥那支筆坐在旁邊記,他不自己記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沒有食指,我和麵堂兄都注意到了大哥那殘缺的手,傷口已經長得很光滑了,想來是很久以前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