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第1/2 頁)
成王所奏卓少炎大逆不臣數罪,事下案驗。沈毓章因掌兵部事,親自查問,會同刑部、御史臺共驗成王所舉之事證。
刑部早已按律將鄭劾、吳奐頡收押,之後亦奏請收卓少炎下獄問審。昭慶聞此奏,以卓少炎擁立新帝功高,勸諸臣莫要輕舉妄動,以免激起京中雲麟軍譁變,致事情難以收拾,提議不如先將卓少炎禁足於軍中,待驗過物證、審過人證後,如卓少炎仍舊不能脫去疑罪,再收卓少炎問審不遲。
審案諸臣無異議,沈毓章遂命兵部派人前往宣詔。
……
沈毓章與卓少炎私交如何,眾人皆知,故而這案子並未放在兵部審理;大理寺承刑部之旨,此次大理寺卿吳奐頡涉案,這案子更不能放在刑部審理;幾番權宜之後,朱子岐領事的御史臺最終成了這樁大案審驗之處。
堂上,日影斑駁。
細密的輕塵圍著跪在地磚上的女子打轉,遲遲不肯落下。
女子的聲音一如她的身形,又弱又柔:
「下官大理司直李惟巽,問各位大人安。」
朱子岐看一眼坐在右側的沈毓章,見對方舉袖微讓,遂坐正了,開口問道:「向成王告發卓少炎、鄭劾、吳奐頡等人大逆不臣的人,是你?」
李惟巽點了點頭。
朱子岐又問:「當初得知卓少炎弒兄、冒卓少疆之名、欲於北境起兵謀反、向大理寺卿吳奐頡告密的人,也是你?」
李惟巽再度點了點頭。
朱子岐看著她低垂的頭頸,怎麼也沒有想到成王所舉的告密之人,會是這樣一個看似溫柔、纖弱、毫無心機的微不足道的女官。
無人說話時,她就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一副任是面對什麼樣的罪責與酷刑都不會抗爭的樣子。
朱子岐見過不少告密圖利之人,卻從未見過她這樣的。
他推了一下案頭的文書,讓陪堂小吏拿去給她看,道:「這是你向成王所舉的三人罪證,你可有要糾正或否認的?」
李惟巽簡單地翻閱了一下小吏扔在她眼前地上的文書,對上說:「回大人的話,下官沒有什麼要糾正或否認的。」
朱子岐問:「卓少炎的這些秘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李惟巽回答道:「我與卓少炎麾下大將江豫燃青梅竹馬,江豫燃多年來一直視我為他的心上人。因他的關係,我與卓少炎亦有頗深的交情。卓少炎以女子之身從軍北境,心中自有不能為旁人所道之苦悶,所以會將她的心裡話與我千里傳說。卓少炎信我,諸多秘事也不瞞我。」
「照此說來,卓少炎所謀諸事,江豫燃一直知情,卻從不上報朝廷?」
「江豫燃並不知曉,卓少炎只同我說過。」
「可你說江豫燃視你為心上之人,你知道的事情,會不曾告訴他?」
「大人,我從未視他為心上之人。這些年來,全是江豫燃一廂情願罷了。」
李惟巽說這話時,聲音雖弱,然目光凝冷,騙不了人。
朱子岐再度看向沈毓章,低聲道:「沈將軍有什麼要問的?」
沈毓章盯著李惟巽半晌,只問了一句:「李惟巽。你可有什麼隱衷?若有,可據實告來,朝廷必能為你做主。」
李惟巽忽而輕輕笑了一下。她抬起頭來,對上沈毓章的目光。她的眼神平和而冷靜,她說:「沈將軍。當初告發卓少炎謀反之事、致卓少炎受詔歸京下獄的人,正是我。我沒有什麼隱衷,也不需朝廷為我做主。」
她這句話有所指,朱子岐聽不出,但沈毓章卻聽懂了。
正是她。
令成王得知卓少炎背叛他的人,致卓氏一門慘歿的人,正是她。
沈毓章點頭,沖差役道:「將她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