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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朝廷頒下詔令,任命褚裒為徵討大都督,監督徐、兗、青、揚、豫五州諸軍事。褚裒派遣督護王頤之率軍前往彭城,又派督護麋嶷進據下邳,他自己率軍三萬,直赴彭城,河朔一帶計程車人百姓,歸降的日以千計。
建康郗宅的書房內,供奉著三清祖師的畫像,畫像之下,放置香爐,常年香菸不斷。
「阿超,你真的決定接受那桓元子的邀請,去荊州了?要依著阿父,你還不如就留在會稽王府,當上個幾年府掾,熬個資歷,到時,會稽王自然會為你在朝中謀個職位。」 郗愔看著坐在下首的長子,有些不捨地問道。他才十四歲啊,一個人遠赴荊州,做父親的,又如何放心得下?
郗超抿了抿唇,有些譏嘲地笑了,「阿父,您看,阿叔都三十了,才剛剛轉任通直散騎侍郎,這熬資歷,要熬多久啊?」
郗愔點點頭,又搖搖頭,嘆了口氣。他雖然敦厚,卻並不愚蠢。自從父親郗鑒去世後,自家的門第頗受朝中詬病,所以二弟郗曇一直升遷緩慢。他自己倒還罷了,隨遇而安,做個小官也無所謂,但心高氣傲、有著「神童」之名的長子,自然憤憤不平。
郗愔沉吟了一會兒,道:「也罷,你要去荊州,阿父也不阻你。去桓元子那裡,長長見識也好。只有一樣,你要答應阿父。」
郗超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低垂,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緒,恭聲道:「阿父,您說。」
「阿父聽聞,自從那桓元子伐蜀之後,頗不受朝廷排程。你如不能規勸他,盡忠王事,也不要在其中摻和,還是要明哲保身。過個幾年,再回建康。」
「是。」郗超拱了拱手。
郗愔在袖中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張平安符,道:「上次阿父去天師那裡,給你求了個平安符,你帶好它,可保平安。」
「謝謝阿父。」郗超雙手接過平安符,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他雖不信天師道,更傾向於信佛,但老父的這一番拳拳愛子之心,他自然不能辜負。
「你去內院跟你母親說一聲,這……就去吧。」
「阿父,」郗超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兒子要帶些盤纏。」
「對,對。」郗愔道:「你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多帶點錢。」說完,他從茵席下取出一串鑰匙,「你自己去庫房裡拿吧。」
次日,郗超拜別父母,帶著幾個家僕,登上了烏篷船,揚帆西去。
郗愔正在打坐,管家卻慌慌張張地敲響了書房的門,「郎君,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郗愔不悅地睜開眼。
「庫房,庫房空了!」
「什麼?!」
管家哭喪著臉,「大郎君把庫房搬空了!」
「怎麼會?」郗愔站了起來,這庫房裡有上千萬的錢,「帶我去看!」兩人急急來到庫房,原先堆滿一串串銅錢的架子上,箱子裡,全部空空如也。
「阿超,阿超把所有的錢都帶走了?!」
「不是,小人才聽聞,昨日大郎君把錢都分給親友了。」
「這個敗家子!」郗愔顫抖的手指著西方,跳著腳罵道。
烏篷船上,阿青給郗超上了茶,道:「大郎君,你說,郎君現在發覺了嗎?」阿青是郗超的貼身僕役,兩人年紀相若。
郗超淡淡笑道:「父親想必已經發覺了。」
阿青笑道:「郎君不知在如何心疼呢。」
郗超搖了搖頭,「父親太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了。」其實,郗氏被許多高門士族看不起,不僅僅是因為流民帥的出身,也是父親太愛斂財。自己這麼做,既幫助了有需要的親友,對高平郗氏的名聲,也不無補益。
他向窗外望去,江水滔滔,拍在船弦上,發出嘩嘩的聲音。這次接到桓溫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