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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佛粥」的香氣才從建康消散不久,各府衙官員準備封衙,瀟瀟灑灑地過個好年的時候,武昌傳來的訊息,卻讓整個朝廷都戰慄了。
「什麼?桓溫率四萬餘人到了武昌?他事先沒有奏章嗎?」褚蒜子的臉沉了下來,聲音也與平時的舒緩不同了。坐在紗帳之前的司馬聃,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母后……」
司馬昱拱手道:「稟太后,臺城剛剛收到桓溫的奏章,是從江陵發的,顯然,他上奏後,不等朝廷回復,便逕自率軍沿江東下,如今已經抵達武昌。」
眾臣不禁想起了,當年桓溫率軍伐蜀之前,也是向朝廷上表,不等朝廷允准便已西行的往事。
褚蒜子揉了揉額角,看了看司馬昱、殷浩,道:「這事怎麼處理,會稽王,殷中軍,你們拿出個章程來。」一陣疲累襲來,她忽然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當年庾翼如此,如今的桓溫也是如此。究竟是權勢移人,還是……她與何充,一開始便看錯了桓溫?
「是。太后容臣等商議一下。」
散朝後,司馬昱將揚州刺史殷浩、吏部尚書王彪之請了過來。
「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司馬昱道。
殷浩嘆了口氣,「王爺,桓元子一向視我為眼中釘,不如我馬上辭官,避其鋒芒。另外,可以使人持騶虞幡前往桓溫軍中,令其止戈。」
這話只把王彪之聽得暗暗搖頭,騶虞幡雖有解兵止戈之意,但終究只是一面旗幟,莫非還有何神力不成?如果照殷浩所說的處理此事,只會自亂陣腳,長了桓溫的威風。想到此處,他急忙道:「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如果淵源真的辭官,朝中只剩下王爺支撐大局,更為不妥。王爺,不如您先給那桓溫寫一封信,令他回師江陵;如果不從,則朝廷頒下詔令,令其回師;如果到了那一步,桓溫還不從的話,則證明其有叛逆之心,朝廷可以下詔討伐。」他頓了頓,冷笑道:「據我看,桓元子還不敢和朝廷撕破臉。」
司馬昱沉吟了一會兒,道:「好,我這就跟他寫信。」
註:這就是臘八粥的起源。
第四十六章
幾日後,司馬昱的信到達武昌。正如王彪之所料,桓溫令幕僚草擬奏章,惶恐謝罪,表示馬上還鎮江陵。
強勁的西風鼓滿了風帆,桓溫的樓船破開層層浪花,逆流西上。他站在船頭,望著滔滔江水,撫著鬍鬚,心裡著實得意。「哼,你們不北伐,我就迫你們北伐!」
身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桓溫回頭一看,來人正是郗超。他比之兩年前,已經長高了些,只比自己矮了半個頭,臉上的青澀漸漸退去,臉龐卻依舊白皙秀美。
桓溫假意嘆了口氣,「唉,嘉賓,看來我這次是無功而返了!」
郗超卻微笑道:「以超看,桓公的目的已經達成。」
「哦,這話怎麼說?」
「兩年前,朝廷雖下詔,拜殷淵源為中軍將軍,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諸軍事,總領北伐之事。但這兩年,殷淵源除了令流民屯田,儲備軍糧外,並無其他舉動。如今,被桓公這麼一逼,朝廷只怕不得不北伐了。」
「哈哈哈哈!」桓溫大笑,笑聲把盤旋在白帆附近的沙鷗驚得飛了,他拍了拍郗超的肩膀,「知我者,嘉賓也!」
會稽內史的府衙內,有幾株桂樹,每逢八月,桂花綻滿枝頭,整個內史府便浸潤在這桂花的清香中。
王羲之很喜愛這香味,深深吸上幾口,心情便能平靜下來,但最近建康傳來的幾個訊息,卻讓他心神不寧,久久不能平靜。
去年六月,殷浩終於率眾北伐,派遣安西將軍謝尚、新近歸降的羌人姚襄攻擊許昌。許昌守將張遇向秦國投降,秦主苻健派遣兩萬人前去救援,與晉軍在誡橋交戰,晉軍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