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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麼說,爹就怎麼辦,一場小小的家庭矛盾就這樣化解了。
外屋的電視裡,春節聯歡晚會還正在演出,趙本山的小品《賣拐》把觀眾的情緒拉到了高潮。
爹孃睡了,裡屋的電棍拉死了,只留一盞不很光亮的壁燈。這盞燈整夜不熄,為的是給爹孃起夜時照明。
我睡在爹孃對面的床鋪上,迷迷糊糊,忽然,我聽到孃的這一頭有擺弄硬紙的聲音,起身一看,娘躺在被窩裡側著身子數錢,這些錢都是我今天100,明天50給她的。錢大多是10元一張的,都是新票子,所以,娘數點起來,「咔吧咔吧」的聲音特別響。一張一張,娘專注地數著。此時,表正指著1點半。我想看個究竟,娘到底有多少錢。不料娘突然一回頭,看見我站在她的身邊,趕忙回過頭去,慌亂地把錢包到手絹裡,拉了拉被角,蓋了起來,一會兒,再抬眼看我一眼,咳嗽一聲,閉上眼睛,假裝睡了。
一陣鞭炮聲把我驚醒。桂花和丈夫方喜還有晶晶已起來,在院子放開了鞭炮。我看了牆上的表,早上5點。
我趕忙起床,再起晚了,鄰居的孩子們就會來拜年了。
爹孃也都起床了,娘已梳完了頭,在整理床鋪呢。
「壞了,壞了。」身後傳來孃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娘拿著一沓錢,望著我:「壞了,那三張票子沒了。」
「咋沒有了呢,你手上不是……」我指著她手上的錢說。
「這些都是零的,那三張帶人頭的大票子沒了,今天夜裡我還……」
娘只說了一半就不說了,也許她突然想起了夜裡她數錢被我看見的尷尬一事。
桂花聽見娘說錢沒了,進來說:「二舅,你看看她的兜裡有沒有,如果沒有再看看是不是掉到她的褲筒裡,不在褲筒裡,就是在褥子底下,就這些地方,俺姥娘弄倆錢就愛數,數來數去,就忘了藏到哪個地方了。」桂花整日照料爹孃生活,經常見娘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我把孃的褥子掀開一看,底下壓著三張票子。
「娘,你看這是什麼?」我說。
娘湊過去一看,樂了:「這不是在這兒嗎?三張,沒錯,我說沒不了吧。」
說完把三張100元的票子拿在手中,如釋重負地笑著。
「你這個死老婆子,記性不如忘性快,還這兒藏那兒掖,我早早晚晚得把你的錢『偷』了來。」
娘知道爹跟她開玩笑,拍了拍爹的腿說:「我就是拿著錢饞饞你,看你怎麼樣?」
倆老人又像孩子一樣,嘰喳開了。
外邊的鞭炮聲更響了,爹望了一眼初露曙色的窗戶吟道:
「『一夜之間連雙歲,五更以後分二年。』這個年五更不孬,平風靜浪,今年是個好年景啊。」
娘說:「年初一有點太陽多好!」
爹順口來了一句:「『艷陽天,春光好,北鳥飛還』啊。」
娘聽不懂爹的文詞,走到爹床前收拾被子:「別轉文了,快起來吧。天大明大明瞭。」
爹順口又「轉」了一句:「大明江山一統,洪武家國難尋啊!」
然後他用小時候上學吟詩誦詞的聲調,抑揚頓挫地「唱」了起來: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窗外,雪仍在下。
白金婚(圖)
爹孃坐飛機到北京,登機前,爹讓我給他和娘合個影,說回去拿給鄉親們看。(2001年)
這對來自加拿大的夫婦,看到高齡的爹孃攜手登上長城,羨慕不已。(1996年)
1999年,娘從靈床上又活了過來,在當地傳為奇談;連當時為娘會診的幾位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