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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蒸汽燻得鏡子起霧，江風夷赤著身子站在花灑下琢磨孫見智的洗漱用品：一大瓶洗髮沐浴二合一的浴露，連洗面奶都沒有。
「浴袍掛門口了。」孫見智在門外說，「我去對面洗。」
外面開了冷氣，乾燥寒冽。
孫見智一去不返，洗完澡的江風夷裹著她的白色浴袍在屋子裡漫遊，她看孫見智的畢業相簿，書桌抽屜，衣櫃裡的衣服，偷偷噴她梳妝檯的香水——和她的浴袍是同一種幹稻草的味道。
她躺倒在孫見智的大床上，抓起她的被角嗅。她嗅出一種實木衣櫃的氣味，還有沐浴露的香。
她爬過那張大床，翹著腳，趴在床上打量床頭櫃。
一盞新擦亮的床頭燈，下面擺著一枚警徽。她抓過警徽，嗅上面金屬的腥味。
再開啟床頭櫃，第一層有病曆本和各類結算單。她開啟病曆本看。孫見智拔了四三顆智齒。她耐不住吃吃笑，難怪叫孫見「智」。
外面的防盜門發出聲響，她把病曆本扔回去，站在穿衣鏡前假裝擦頭髮。
「我回來了。」孫見智說。
「怎麼洗這麼久？」江風夷梳理著長發。她幾個月前順直的頭髮又開始捲曲了，像修剪漂亮的花園植物，幾場雨後又亂糟糟地生發它們原本的形狀。
「等會兒一起看電影嗎？我點份披薩炸雞一起吃——十寸的披薩吃得完嗎？」孫見智的聲音慢慢走進房間裡來。
「吃得完！」
「你今天不忙吧？」孫見智站在江風夷身後。兩人的映像疊成一個怪人，一起對著鏡子擦頭髮，蜘蛛搓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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