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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不睡啊?很晚了。不是,太早了。」
他在另一端輕輕笑。
「你一直幹活兒到現在?」我問。
「睡不著,我就自己把機器上的小關節再校檢一下。」
「都裝好了吧?」
「裝好了。後天就可以安排第一臺落海底了。」
「……真好。」
「明天有渤海採油隊的人再來驗收,我們這一隊可以休息一天。咱們,」他停一停,「咱們去看場電影吧。」
我真想立即說「行啊」,張張嘴巴說:「你不是流鼻血嗎?」
「我要是還流不就死了?」
「那你明天還流了不?」
「爭取不流了唄。我就是,上點兒火。」
我一下子笑起來,這是多麼荒唐的對話啊。但是之後我睡得著了。
這個時候,南中國海的天空濛蒙亮的時候,在我並不平靜的夢裡,見到了一個舊識,有半個學期,我們幾乎朝夕相處在一所房子裡,幾天離別,我此時見他卻覺得有點兒山水經年的味道。
我說:「新做的頭髮啊?怎麼都往上飄?」
他不說話,眯著眼睛看著我。
我說:「走得急了,再說事兒也多,想給你打個電話來著……」
他還是不說話,還是那樣看著我,臉上掠過一道道藍色的透明的光暈。
我說:「其實我給你打電話也沒什麼意思,打了,咱倆還得吵……」
「……」
我有點著急了,伸手去摸他,忽然看見後面都是藍光,我詫異:「拍電影啊?怎麼你為了嚇唬我還自帶了藍幕?還是要有後期製作?」
他笑,終於要回答我了,一張嘴,一串泡泡從嘴巴裡面出來。沒有聲音。
我的心臟像被一隻手一下子捏的好緊,原來他是在水裡啊。我撲上去的時候,眼淚就流出來了,自己看見一小串兒水珠順著我的眼睛,額頭浮悠悠上去,我伸手扶他肩膀,使了大力氣要把他往上拽:「你怎麼又不帶氧氣瓶?你怎麼又這樣就潛下來了?」
我拽著他用盡全力,誰知他輕輕一縱身,像條大魚一樣輕快的脫離開我,又向海洋的深處游去,我喊道:「葉海,葉海……」
睜開眼睛,身上是汗,滿臉的淚水。
我心裡怨恨,這個討厭鬼,我都過了天涯海角了,還夢見他,還騷擾我。
第二日我們清晨乘船起航,在軍艦的護衛下駛向指定海域要將探測石油和天然氣的聲納儀落底。莫涼在之前已經估算出四個海下石油近地區域,聲納儀要做的工作就是要將這四個區域精確到兩個,並準確測量出儲備量,深度,從而為開發這一帶海域的海底石油和液化氣資源提供第一步的資料支援。
我把這些寫在科研日誌裡面給莫涼看,他從頭到尾讀一遍,沒說話。
我看看他:「不對啊?莫老師。」
「也對,也不對。」莫涼說。
「何解?」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道:「菲菲,你說,如果這次勘測不成功,我們會有一個什麼樣的不好的結果?」
我想一想:「發現了,太深,沒有技術條件,根本開採不了。」
「有這個可能。」
「眼看著中東一桶一桶的打油,十美元十美元的漲價,咱們眼看著自己的開採不了,順著地勢也漏到人家那裡去了,乾眼氣,也沒有辦法……」
他笑:「也有這個可能。」
我看看他:「還有更壞的嗎?」
我跟著他走到船舷上,莫涼看著深不可測的大海,軍艦駛過,舷邊翻滾著白浪:「菲菲,你知不知道東南亞那邊的賭石?」
「聽過。他們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