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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汽笛拉響，有人喊這服務員：&ldo;小妹快來，船要開囉!&rdo;

服務員轉身便走。

唐緲攔住她問：&ldo;姐姐，我住哪兒啊?幾等艙?&rdo;

服務員賞他一個白眼：&ldo;什麼幾等艙，你船票上寫著呢，&l;五等無鋪&r;，就是沒艙也沒床的意思。你要麼睡甲板，要麼睡鍋爐房，自己選!&rdo;

三伏天睡鍋爐房，這麼極端的自我戕害唐緲可不幹，他便去睡甲板。

甲板上有許多難兄難弟，不過大都是短途，到蕪湖、銅陵、安慶什麼的，一個晚上熬熬也就過去了。像他這種遠赴重慶還勇於露天而眠的，還真沒有。

七點鐘開了船，他第一次遊長江，打了雞血般亢奮，扒在船頭欄杆上迎風招展，激情澎湃地高聲朗誦：&ldo;啊‐‐長江，我愛你!當我的思緒像野馬奔騰的時候，我怎能不向你大聲呼喚!啊‐‐火紅的年代……&rdo;

邊上有個聲音很平和地問：&ldo;朋友，吃錯藥了?&rdo;

第4章 江輪之三

唐緲回頭，發現身旁站著一個人，個子足有一米八五，或者更高些，雖然穿著身洗得泛白的綠軍裝，袖口還有細緻的補丁，但看得出肩寬腰窄，背直腿長，條順盤靚。

他的頭髮剪得很短，眉眼極富神采，但大夏天戴著一隻棉紗口罩，把下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

&ldo;您不熱啊?&rdo;唐緲問。

那人點頭說：&ldo;熱。但這是為了保險起見，我的病剛好。&rdo;

唐緲問：&ldo;什麼病?&rdo;

那人也不隱瞞，說：&ldo;肺結核。&rdo;

唐緲嚇得退了一步。

&ldo;已經好了。&rdo;那人似乎在微笑，&ldo;所以沒有傳染性的。&rdo;

唐緲眨巴眨巴眼睛，決定相信他，問：&ldo;您去哪兒啊?&rdo;

那人是個年輕人，頂多二十三四歲，嗓音低沉溫柔，說標準普通話，落在聽慣了工廠播音員在喇叭裡嘯叫的唐緲耳朵裡，覺得格外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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