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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緊緊地手牽手,蜷縮在地下,等待烈火附身……
她們面臨這個猝然降臨的末日的時候,年少的歲數和當時所受的教育並不可能給她們太多鎮靜而聰明的逃生方式。她們像龐貝古城的難民一樣,在化石上留下空白的笑容。並且隨之遁入歷史。
幸虧帳篷周圍的樹被砍光做成了建材,逃出來的人們砸雪撲火,避免了引起森林火災。冬日的小興安嶺遲遲沒有天亮。翌日清晨,驚魂未散的人們從尚未退盡的煙霧之中,試探著走向廢墟‐‐然後,他們就看到四個少女的焦黑的身體,以及臨死前對於生命的卑微祈求。這四個女孩子,被壓在房梁和床的橫木下面,燒焦的手仍緊緊得攥著同伴,或者以某種虛無的方式伸向周遭,彷彿是被死神牽著。她們的身體已經成為漆黑的焦炭,裹屍布不斷地浸出黑濃的人油。在這群由年輕女孩的焦屍組成的雕像面前,一切都在接受炙烤和凌遲。
就在昨夜,她們還是年少豐盈的胴體,而現在,她們就成了裹屍佈下因為無辜而顫抖不已的黑色靈魂。
那些少女是他們在聯誼會上合唱《國際歌》的夥伴。是五湖四海的青年。是共和國的亡靈。
那天晚上,闖禍之後的簡衛東因為恐懼而瑟縮在黑黢黢的森林。發狂一般地哭嚎。
寒冬之夜的樹林,及至的靜謐。月明星稀,深深霧靄繚繞逡巡,將撒在積雪之上的皎潔月光蒙上一層光暈。天地無聲地糅合了。高大的樺樹褪盡了枝葉,只剩下淋漓的骨骼,卻樸素得美。隨風搖晃的枝椏深入黯藍的蒼穹,飽含著林中歲月的甜蜜與傷感。透過樹林,水霧一般的雲縹緲如同撕裂的透明錦緞,稀疏的星辰隱現其中。侯鳥的離去使得林中一片闃靜。
他因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而恐懼地顫抖。在這萬籟俱寂的林子裡,歆享著黑暗的夜的包容與譴責。童素清因為驚醒得早而得以逃脫,可是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她才在樹林深處找到了魂不附體的簡衛東,他渾身很髒,神情混亂。
簡衛東被組織給予了理所當然的嚴肅處理。偷看腐化墮落的地下小說,行為惡劣,縱火燒房,嚴重影響生產革命……他本來就行事孤傲不群,陡然間的災禍更是使得他四面楚歌。捱了通報批鬥和禁閉處分。幾個不解恨的男知青慫恿生產隊長,把他吊在樹上鞭笞,還嚷著要把他判成縱火犯,關進監獄。
在一系列的紛爭之後,簡衛東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最終被調到小興安嶺以外的另外一個生產隊去。那裡格外的偏遠,是大片的濕地沼澤。童素清因為捨不得他離開,主動要求一同調遣。
當他們來到新的生產隊,就被告知沒有多餘的住處。只有一間被農民遺棄的據說風水邪氣的破屋。他們用這個破屋臨時搭建了一間窩棚,中間隔了一道籬笆,便成為他們的住所。她和簡衛東抱著豁出去的心態,乾脆撤掉了籬笆,在眾人的鄙夷和流言當中同居起來。
此後的幾年,新來的年輕知青一茬又一茬。原來的知青中有些已經回城,讓簡衛東分外眼紅。又紅又專的被招工調走,生病的病退,膽子大的搞暴動或者偷渡逃走。而簡衛東他們因為成分不好,又表現&ldo;惡劣&rdo;犯了&ldo;前科&rdo;,再加上他與童素清同居,影響萬分惡劣,因此兩個人都處境孤立,與隊長和指導員的關係很僵,回城的希望非常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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