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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過親戚。
「安氏在前梁興慶年間以軍功起家,之後將近三百年,為國戍邊,號稱天下第一將門。
榮安城破前一年,安氏一族為國盡忠,已經死傷殆盡……」
王舲的喉嚨哽住,片刻,才接著道:「現在,已經沒有安家了。」
李苒呆了片刻,低低嘆了口氣。
「你到京城前一天,翁翁才知道你。」王舲也嘆了口氣。
知道有個她那天,翁翁和太婆很晚才歇下。
「我是不該生下來,不該活下來的人,母親更不該活下來。」李苒迎著王舲的目光。
「榮安城那些事,不是公主的錯,更不是你的錯,這是太婆的話。」王舲的聲音低而柔和。
李苒低低嗯了一聲。
那位公主,是個真正可憐的弱女子,多活的那十來個月,大約生不如死。
「你在長安侯府,還好吧?」兩人沉默片刻,王舲話裡有話的問道。
「挺好。」李苒微笑,「這樣已經很好了,謝謝你。」
「那就好。」王舲看著垂著眼皮抿茶的李苒,正努力想著該說些什麼,李苒抬頭看向她,「能說說長安侯家嗎?」
「噢?好。」王舲下意識的瞄了眼正氣憤憤說著什麼的長安侯府三娘子李清柔。
李苒垂眼抿著茶,沒關注王舲這一眼,也不理會時不時飄過來的隻言片語。
「李家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長安侯祖父死的早,祖母陶太夫人是個穩婆,陳老夫人是陶太夫人撿回家,當女兒養大的童養媳,陳老夫人到李家時,聽說只有六七歲。
聽說最初,陳老夫人是跟著陶太夫人學做穩婆的。
有一回,陶太夫人給一家富戶接生,難產,陶太夫人保住了大人,卻沒能保住孩子,是個男孩。
那家三個兒子三房媳婦,生了六個閨女,這是頭一個兒子,竟然沒能活下來,那家老太太就惱了,讓人把陶太夫人狠狠打了一頓。
陶太夫人被人抬回去,沒幾天就死了,死前留下遺言,不許陳老夫人再做穩婆。
陶太夫人死時,陳老夫人只有十四五歲,長安侯的父親是獨子,比陳老夫人小兩歲,聽說一生下來,身子骨就不好,常年病著。
聽說陳老夫人當年,幾乎什麼都幹過,在貓食場幫過工,在香水巷洗過衣服,哭過喪,沿街賣過花,賣過香口丸。
陳老夫人十八歲那年,請鄰居做見證,和長安侯父親成了親,隔年生下長安侯,長安侯出生前,他父親就病沒了。
長安侯七八歲的時候,皇上……」
王舲的話頓了頓,解釋了幾句。
「當時,天下已經亂相叢生了幾十年,這裡你來我往,城頭大旗幾次變幻,直到太祖佔了這裡,才安穩下來。
太祖是秋天落腳在這裡,隔年春天,太祖徵召家丁,十歲以上皆可報名。
長安侯就謊稱十歲,去報了名,挑人那天,皇上也在,正巧看到長安侯,就把他帶在身邊做了小廝。
長安侯跟在皇上身邊侍候了七年,後來,皇上讓他到了軍中,從十夫長做起,四處徵戰,直到去年,才回到京城,掌管京畿大營和京城防衛。
皇上待長安侯極好,翁翁說,皇上最偏愛,最信得過的人,就是長安侯。」
王舲的話頓住,看了看李苒,李苒凝神聽的專注。
「張夫人也是童養媳,陳老夫人把張夫人撿回家時,張夫人只有四五歲。
長安侯十七歲那年,和張夫人成了親。
那時候,長安侯還只是個百夫長,成親之後,張夫人就一直象親兵一樣,跟在長安侯身邊打理照顧。
瀏河大戰,皇上慘敗,長安侯那一支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