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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惱地嘆了口氣，開著黑色薩博後退，然後又掉了個頭，險些撞上一個拖著一具屍體走向野地的人。他過度疲勞的大腦有一瞬間覺得它看見了這幅景象，但又馬上意識到，多半隻是附近的農民拖著一口袋肥料，但為什麼要挑這麼一個寒夜做這種事，就只有天曉得了。再次調轉方向，車頭燈有一瞬間照亮一個扛著一袋東西穿過野地的黑影。

&ldo;死道友不死貧道。&rdo;理察陰森森地說，加速離開。

過了幾分鐘，他來到一個稍微更像主路的路口，險些右轉，但在最後一刻左轉了。沒有指路牌。

他再次按下電話上的按鈕。

&ldo;……我會儘早回電。或許吧。&rdo;

滴。

&ldo;蘇珊，是我，理察。該從哪兒說起呢?真是一團亂麻。聽我說，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徹底搞砸了，全是我的錯。還有，你聽我說，給我個機會彌補一下吧，不管要我做什麼都行，我莊嚴地宣誓……&rdo;

他隱約覺得似乎不該用這種語氣對答錄機說話，但他硬著頭皮說下去。

&ldo;說真的，咱們可以出去玩玩，找個地方度假一週，要是你願意，就這個週末好了。說真的，這個週末。咱們去個陽光燦爛的地方。戈登再怎麼壓榨我都無所謂，你知道他能施加多大的壓力，他畢竟是你哥。我可以放下……呃，說起來，好像只能下個週末了。該死，該死，該死。因為我信誓旦旦答應過他，不，聽我說，不管了。咱們去度假。我不在乎能不能趕在計算機分銷商展會之前完成聖歌。又不是世界末日。咱們走就是了。戈登愛怎麼撲騰都隨便他‐‐哇啊啊啊!&rdo;

理察猛打方向盤，因為戈登&iddot;路的鬼影忽然在車頭燈的光束中冒出來並撲向他。

他踩下剎車，轎車向前滑行，他努力回憶車輛滑行時駕駛者該怎麼做，他記得幾年前在某個關於駕駛的電視節目裡看過，什麼節目來著?天哪，他連節目的名字都不記得，更別說‐‐哦，對了，節目裡說你絕對不能踩死剎車。就是這麼說的。

整個世界在他周圍旋轉，令他暈眩，恐怖的力量帶著轎車旋轉著緩緩滑過路面，顛簸著駛上路邊的草地，晃晃悠悠地終於停下，車頭面對來時的方向。他趴在方向盤上，氣喘吁吁。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電話。

&ldo;蘇珊，&rdo;他艱難地說，&ldo;我會再打給你的。&rdo;然後結束通話電話。

他抬起眼睛。

戈登&iddot;路的鬼影就站在車頭燈的強光中，隔著擋風玻璃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裡飽含無法形容的恐懼，慢慢抬起手指著他。

◇◇◇

他不確定自己在車裡坐了多久。幾秒鐘後，鬼影就從視野裡消失，但理察只是坐在車裡發抖，可能待了頂多一分鐘，直到被刺耳的剎車聲和強光驚醒。

他使勁搖頭。他發現自己的車停在路上，面對來時的方向。急剎車停下的是輛警車，警車保險槓幾乎貼上他的車的保險槓。他深呼吸兩三次，拖著僵硬而顫抖的身體爬出車門，站直了面對慢慢走向他的警察，警車的車頭燈勾勒出警察的剪影。

警察上下打量他。

&ldo;呃，對不起，警官，&rdo;理察說，把他能找到的冷靜全塞進聲音裡，&ldo;我，呃，打滑了。路面很滑，我，呃……打滑了。我在路面上打轉。你看見了，我，車頭的方向反了。&rdo;他指著車，請警察看車面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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