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第1/4 頁)
正月廿三, 沈家小院, 忽陀與藍鴝正在做著最後的行裝打點工作。此次出門,乃是外出公幹,按理說, 無關人等是不得跟隨調查團出發的。不過沈縉的隨行卻順理成章,她不是以朝廷外派的調查官員的身份出行, 而是以私人身份出行,打著前往江陵行商的旗號。只不過選得時間恰巧與調查團吻合, 便與“兄長”同行。沈綏特地為此打了報告, 上級批准了,同行人員也都獲知了這一訊息。
在沈綏的內心深處,自然是不願沈縉一道跟著自己奔波的。奈何, 沈縉並不想與沈綏分離, 對於她來說,姐姐走到哪裡, 她就要跟到哪裡, 二人分開,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這是這麼多年來,姐妹倆早已形成的默契。早在很多年前,沈綏就曾發過誓,不離妹妹身旁半步。這個誓言, 至今不曾破。
一切從簡,是本次出行的第一原則。除了沈綏沈縉之外,只有忽陀與藍鴝兩位僕從跟隨。藍鴝還要女扮男裝, 不能以女子身份示人。其餘人依舊留在長安城,由玄微子暫代正副門主的職位,主持工作。長安城目下局勢尚不穩定,尤其是晉國公主李瑾月,這是最讓沈綏擔憂的。
除了這些,最讓沈綏放不下的,就是張若菡了。才回長安不足月,就又要出行,她內心是十分不捨的。奈何皇命在身,她不得不從。此去起碼兩月才能回,待再歸,恐已入了暮春了。不知是否還來得及折一株桃枝,點綴她的窗格。
來日清晨就將出發,這晚沈綏的書房燈光卻一直亮到三更才滅。她在做出發前最後的一項工作——整理大理寺庫房中借來的陳年案卷。這些案卷不是原本,是手抄的備份,專門給大理寺職官或身負特批的其餘官員們借閱用的。大理寺庫房中儲存著大量的案卷,記錄了大唐建立以來所有大理寺經手的案件。
從前一日接到荊州大都督朱元茂失蹤案的訊息後,她就借閱了與江陵相關的所有的案卷,翻閱篩選,最終讓她找到了一起陳年舊案。在她的記憶中,許多年前,江陵似乎有一起很出名的失蹤案,是當時的江陵府司馬張越一家五口,也是在遊江中失蹤,後來發現是不慎落水而死,數日後,張越與其妻、妻妹的屍首被發現擱淺在下游灘塗之上,而張越的兩個孩子至今沒有找到屍首。
現在她找到了記錄當年此案的案卷,根據案卷上的記錄,是發生在十四年前的暮春四月,正是連綿陰雨江水潮漲時。據當時江陵府法曹參軍上報,張越是陪同妻子前往孃家省親,回程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大理寺的批覆,對此調查結論沒有質疑,最終也是按照這個結果結了案。
沈綏攤開一份長江輿圖,仔細端看。據記錄,張越的妻子是硤州人,他們是從硤州乘船回江陵,這一段江水流速尚算平穩,雖然湍急,但不至於像西陵峽一般,兩岸怪石嶙峋,水中暗藏礁石、淺灘。但是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了。
而據前一日荊南節度使發回來的訊息稱,朱元茂失蹤的流域,是西陵峽的上游,巫峽段。那裡已經是巴蜀之地了。據說朱元茂是從長安朝覲回程的路上,繞道益州見了見老朋友,上元那日,老友與他一同乘船,送他沿江而下。朱元茂失蹤時,他的老友就在船上。糟糕的是,這位老友正是如今被迫致仕,在外遊歷的前宰相——張說張道濟。
沈綏猜想,或許朱元茂失蹤這事對聖人來說本不算什麼,但牽扯上張道濟,可就讓他頭疼了。張說雖已被罷相致仕,但無疑依舊是現在的文壇領袖,集賢殿學士,掌握著筆桿子和話語權。聖人對他還是很敬重的,絕不願看到他捲入這種案子中。所以才會這般著急,催著三司趕緊去查案。
雖然十四年前的硤州張越案,與現在的巫峽朱元茂案,除卻都是官員在長江遊船之上失蹤之外,似乎不存在其他關聯之處。長江天險,每年都要發生很多船隻翻覆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