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第1/5 頁)
開元十七年二月廿五凌晨, 天際還暗鴉鴉的一片, 沈綏就帶著忽陀出發了。昨晚她一夜沒睡,從張若菡那裡回來後,她就通宵做了準備。忽陀也和她一樣, 一直到將近四更時,他都還在江陵分部, 江陵分部的人盯了那兩個景教徒一夜,直至沈綏帶著他出發之前, 那兩個景教徒並無異常舉動。她們暫住的客棧, 一絲動靜也無。
寒風料峭,在這樣的早春時節,凌晨之際騎快馬趕路, 絕不是一件舒適的事情。沈綏身上的裘氅被迎面而來的風撩起, 鼓動著,好似有些單薄。但在跟於其後的忽陀看來, 卻異常的堅韌, 甚至透著一股悍然的氣魄。
大郎,罕見地開始認真了。
她是一個向來風輕雲淡的人,這世上能讓她掛心的事不多,除卻她那可怖的過去以及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其餘一切不能動搖她分毫, 任何事她都能輕而易舉地處理乾淨。當她表現出認真時,就意味著事態發展到了她有可能會控制不住的地步。
馬蹄在黎明前的昏黑中不斷擊打著路面,噠噠噠, 好似戰鼓急點,每一下都扣著心絃。他們奔襲的目的地是西北方向距離江陵城最近的小縣城松滋。昨夜幾個犯人剛剛押送入松滋縣城大牢,這個時間應當尚未上路。官兵押送重犯,不會走夜路,走得也必然是官道,不會拐上無謂的小道,更不會抄近道。因而迎著這條官道,必然會在半道上截住他們。
當然,前提是在截住他們之前,不會發生不測。
一路上沈綏很沉默,不曾對忽陀說過半個字。忽陀也不問,大郎與他獨處時,話向來很少,他習慣於大郎的沉默,也喜歡沉默的氛圍,這代表著他與大郎之間不必言語的默契。很多事在他看來,是言語表達不了的。
大約奔襲出城五十里時,沈綏開始打呼哨。沈綏仿聲的技巧出神入化,她能模仿上千種鳥類的鳴叫聲,並且將自己的意思準確傳達給鳥雀,並使它們在瞬間服從自己的命令。這種技巧不是普通人透過練習就能辦到的,忽陀心裡清楚,大郎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因為這是與生俱來的獨有天賦。
而這次沈綏所打出的呼哨模仿的是鷹鳴,極為響亮,穿透雲霄。忽陀對這鷹鳴非常熟悉,因為他行囊裡就有個小哨,專門模仿的這鷹鳴聲。那是“白浩”專用的哨子,而照顧白浩,是忽陀的工作之一。
白浩是沈綏專用的傳訊鳥,是一頭速度極快的白頭雕,千羽門中傳訊鳥綜合能力排行第一,速度排行第一。白浩往日裡其實是寸步不離沈綏的,她到哪裡,它就在哪裡,只是平時看不到它的身影罷了。因為它要麼盤旋在千米高空,要麼就在城外的茂林之中棲息。只有召喚它時,它才會現身。
忽陀試過很多次,他那專門用來呼喚白浩的哨子,需要不間斷地吹動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將白浩招來,而且還有地點與高度的限制。但是換了大郎,無論她身在何地,只要她打呼哨,白浩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出現。
這不,沈綏的呼哨剛打了沒三下,就聽到高空中的回應,那是白浩的回應。向天上望,隱約能看到陰暗的天際邊,有個小黑點出現。
沈綏馬速不減,呼哨卻開始變調,忽陀知道她是在向白浩傳達相對複雜的命令。命令很快結束了,天空中的小黑點很快不見了,忽陀猜測白浩可能穿越了雲層,飛的更高了。
“加速!”這是這一路上,沈綏唯一給忽陀的指示。
當日頭初升時,漫無盡頭的官道遠方,漸漸能看到一隊車馬的影子,再向前行了一段路。忽陀發現,正是一隊押送犯人的府兵,大約二十人,兩個什,為首的是一位府兵校尉。他們押送著三輛囚車,最先頭一輛坐著兩個女囚,此後兩輛,中間那輛坐著兩個男囚,最後一輛只有一個男囚。忽陀看到,最前面那輛女囚車中,有一張很熟悉的醜陋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