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第1/3 頁)
底都是形而上問題,油炸面圈的味道並未因此有絲毫改變。
同伴出去辦事後,房間驟然變得空空蕩蕩,唯獨電子鐘指標無聲地轉動不已。
到4點車來接仍有些時間,要做的事卻一件也沒有。隔壁辦公室同樣鴉雀無聲。
我坐在天藍色沙發上喝威士忌,在空調機彷彿蒲公英軟軟的白毛那令人快意的
涼風吹拂下注視電子鐘的指標。看這電子鐘,至少知道世界依然在動。即使不算什
麼了不起的世界,反正仍持續在動。而只要認識到世界持續在動,我就得以存在。
即使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存在,我也在存在。人只能透過電子鐘指標確認自身存在這
點,使我覺得很有點奇妙。世上應該有其他確認方法才是。但無論我怎麼絞盡腦汁,
都一個也想不出來。
我只好作罷,又啜一口威士忌。熱乎乎的感觸透過喉嚨,順著食管壁靈巧地下
至胃底。窗外舒展著夏日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絮。天空誠然很美,但看上去總好
像被用得半舊不新了似的,拍賣之前用藥用酒精棉擦拭得漂漂亮亮的半舊天空。我
為這樣的天空,為曾經嶄新的夏日天空,又喝了一口威士忌。滿不錯的蘇格蘭威士
忌。天空看慣了也並不壞。巨型噴氣式客機從左而右緩緩劃過視窗,宛如包有閃閃
發光的硬殼的飛蟲。第二杯威士忌喝盡時,我油然產生一個疑問:我究竟因為什麼
在這裡呢?
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羊!
我從沙發立起,拿起同伴桌面上的凹版畫頁的影印件,折回沙發,一邊舔著仍
帶有威士忌味兒的冰塊一邊看照片看了20秒,反覆思索這照片到底意味著什麼。
照片上出現的是羊群和糙場。糙場斷處橫亙著白樺林。北海道特有的大白樺樹,
不是附近牙醫門旁點綴的小個子白樺。 粗大的白樺足以供4隻熊同時磨爪子。從樹
葉茂密程度看,季節像是春天。後面山頭仍有殘雪。山腰峽谷也剩有幾道。時節當
是四五月之交‐‐雪融了,地面泥濘打滑,天空蔚藍(大概蔚藍,從黑白照片上無
法斷定,是否橙紅色亦未可知),白雲在山頂上依稀抹下一筆。再冥思苦索,也是
羊群意味羊群,白樺林意味白樺林,白雲意味白雲。如此而已,其他什麼也談不上。
我把照片扔在茶几上,吸支煙,打個哈欠。爾後重新拿起照片,這回數點羊的
只數。但糙場過於遼闊,羊像郊遊吃午餐時似的零星分佈各處,越遠越難以數點,
甚至是羊還是一點白雲都辨別不清。未幾是一點白雲還是眼睛錯覺也莫可分辨,最
後竟至是眼睛錯覺抑或純屬虛無也糊塗起來。於是我只好用原子筆尖僅清點可以基
本斷定是羊的東西。所得數字為32。32隻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風景照。構圖不
新穎,有什麼韻味也談不上。
然而上面的確有什麼。 火藥味兒!看第一眼我就感覺出了,3個月來一直有這
樣的感覺。
這回我倒在沙發上舉起照片,重新數點羊的只數:33隻。
33隻?
我閉目搖頭,讓大腦處於空白狀態。算了,我想。就算會發生什麼,畢竟還什
麼也沒發生。而若發生了什麼,那麼業已發生。
我躺在沙發上沒動,重新向羊的只數挑戰。而後沉入偏午時分第二杯威士忌式
深深的睡眠。入睡前,新女友的耳朵倏忽掠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