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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低了下頭,他也默然低頭。
第一次見到她是1969年的秋天,我22歲,她17歲。大學附近有個小咖啡館,我
常在那裡等朋友。咖啡館雖不怎麼起眼,但可以聽到搖擺舞曲,邊聽邊喝味道一塌
糊塗的咖啡。
她總是和我同座,臂肘拄在桌子上出神地看書。雖說她戴的眼鏡儼然牙齒矯正
器,手也骨節分明,但總像有一種容易讓人接近的感覺。她杯裡的咖啡經常冷冷的,
菸灰缸經常堆滿菸頭。而書名卻換來換去。有時是米奇&iddot;思比雷爾,有時是大江健
三郎,有時是《金斯堡詩集》。總之只要是書即可。咖啡館出入的學生借書給她,
她便像啃玉米棒似的一本接一本看下去。那個時代大家都想借書給別人,我想看書
方面她是從來沒有為難過的。
德爾茨、&ldo;滾石&rdo;、巴茨、迪普&iddot;帕布林、穆迪&iddot;布魯茨‐‐也是那樣一個時
代。空氣總好像緊繃繃的,似乎稍微用力一踢,一般東西都將頓時土崩瓦解。
我們喝廉價威士忌,沒滋沒味地交歡,沒頭沒腦地閒聊,借來借去地看書,如
此一天天打發日子。而那個笨手笨腳的60年代也發著吱吱呀呀的響聲即將落下帷幕。
她的名字忘在了腦後。
抽出報導她死亡的那個剪報自然可以記起,但時至現在名字之類已無可無不可
了。我已忘掉她的名字,如此而已。
一次見到往日同伴,偶爾提起她來。他們也同樣不記得她的姓名。對了,過去
不是有一個和誰都睏覺的女孩麼,叫什麼名字來著?忘得一乾二淨。我也和她困過
幾次,現在怎麼樣了呢?路上突然碰見怕也鬧不明白了。
‐‐從前,某個地方有個和誰都睏覺的女孩。
這便是她的名字。
當然,準確說來,她也並非和誰都睏覺,也自有她自己的基準。
儘管如此,作為現實問題來看,她是同差不多的男人困了的。
一次,我單純出於好奇心,問過她的基準。
&ldo;這個嘛‐‐&rdo;她沉思了30秒,&ldo;當然不是說任何人都可以。覺得討厭的時候
也是有的。不過,也許終歸我是想了解各種各樣的人,或者說想了解對我來說世界
是怎樣構成的。&rdo;
&ldo;透過一起睏覺?&rdo;
&ldo;嗯。&rdo;
這回輪到我沉思了。
&ldo;那麼……可多少了解些了?&rdo;
&ldo;多多少少。&rdo;她說。
1969年冬到1970年夏,我和她幾乎沒見面。大學不是關門就是停課。我倒與這
個無關,而在為一點個人的事焦頭爛額。
1970年秋天我再去那家咖啡館時,顧客面孔全都換了,認識的只剩她一個。搖
滾舞曲固然仍在放,但那股緊繃繃的氣氛已蕩然無存。唯獨她和味道糟糕的咖啡同
一年前無異。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邊喝咖啡邊談論過去的同伴。
他們大多從大學退學了。一人自殺,一人下落不明。
&ldo;這一年幹什麼了?&rdo;她問我。
&ldo;一言難盡。&rdo;我說。
&ldo;聰明點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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