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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行啊……我媽會罵我的，還有我爸……也會罵我……&rdo;她一邊哭，一邊打嗝，上氣不接下氣，&ldo;……他們要把我關去陽臺上，陽臺上有鬼。&rdo;

她語句跳躍，支離破碎，他已經完全跟不上了。

然而她說一句，他心臟就跟著緊一分，到最後只覺得手足無措，就跟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看著心愛的姑娘在哭，卻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去安慰才好。

絮絮叨叨，語不成片地說了半小時，也哭了半小時，蘇南總算消停下來。

陳知遇給她脫了外衣，賽進被子裡，掖好被角。

燈下一張蒼白的臉，睫毛還是濕的。

他伸手捋一捋她額前的碎發，俯身在她濕漉漉又有點兒發腫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桌上的食物已經涼了，楊梅酒的一點兒餘溫，被寒風吹得一點不剩。

剩下半瓶，一口氣飲盡頭。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被凍住了。

風颳了一夜，隔著窗戶，蒙在布里一樣悶重。

有什麼在振動，陳知遇醒來，循著聲音找過去，在蘇南衣服口袋裡找到她的手機。

來電人是&ldo;辜田&rdo;。

這名字，他似乎聽蘇南提過。

往床上看一眼，蘇南還在沉睡。

他接起電話，還沒出聲，就聽那邊火急火燎：&ldo;蘇南！你總算接電話了！劉主任找你好久！讓你趕緊去公司網站上填外派意向表！&rdo;

外派？

那邊頓了一下，&ldo;蘇南？&rdo;

陳知遇：&ldo;蘇南還在睡覺，我轉告她。&rdo;

遲疑的聲音：&ldo;……陳知遇老師？&rdo;

&ldo;嗯。&rdo;

&ldo;你們在一起？&rdo;

&ldo;嗯。&rdo;

&ldo;蘇南已經和你說了？&rdo;

說了？

說什麼？

他煩躁地去摸煙，含在嘴裡，還沒點燃，就聽那邊又說，&ldo;既然說了，那我就……&rdo;頓了一瞬，聲音已含著壓制不住的怒氣，&ldo;我是外人，又是崇大的學生，按道理我沒資格講這個話。但我真心拿蘇南當朋友看，所以有幾句，還是要替蘇南抱不平。蘇南性格這麼軟，肯定不會對你說重話……但是，陳老師，你作為一個男人，下回能不能負點責？你是滿足了，到頭來，流產遭罪的還是蘇南……&rdo;

陳知遇猛一下咬住濾嘴，&ldo;你說什麼？&rdo;

一窗的光，投在牆壁上。

蘇南緩緩睜開眼，翻了個身。

陳知遇立在窗前。

窗戶大敞，他卻只穿了一件襯衫，指間夾著煙，被寒風吹著，似乎時刻就要滅了。

她撐著坐起身，還沒出聲，就見陳知遇轉過身來。

背光，臉上表情有點兒看不清楚。

然而視線銳利，彷彿冰雪淬過的刀鋒。

&ldo;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rdo;

第41章

生命千般流轉讓你愛的人看見光亮。

‐‐簡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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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遇聲音沙啞，煙燻火燎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