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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布陣的神符師又接連噴出幾口鮮血,幾乎成了血人,難以置信地看向被更改的陣法。
——他們要是有能力誅殺天魔,就不會只佈下封魔陣試圖將天魔逼退魔域了!
神符師根本支撐不住這座新成的殺陣,宣芝眼看裘重甫的肉身飛快衰敗,一呼一吸間就從俊逸出塵的青年模樣變得垂垂老矣,即將油盡燈枯。
筋斗雲嘩啦一下盪過去,宣芝從雲氣裡探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脈門,將靈力灌入對方體內。
裘重甫翻白的眼珠堪堪落回原位,勉強吊住了一口氣。他艱難地轉動渾濁的眼看向宣芝,乾枯的臉上褶皺橫生,布滿老人斑,嗓音渾濁得讓人聽不甚清晰,「沒用的,我們支撐不住這座誅魔陣。」
宣芝轉頭望向四面,其他的神符師都不比裘重甫好多少,這樣下去,這座陣法確實得崩。
誅魔陣上,申屠桃又一個法印按下,神力瞬間湧入法陣中,分擔了誅魔陣的大部分壓力,宣芝聽到裘重甫大鬆了口氣,佝僂的背脊重新挺起來。
誅魔陣大亮,陣法神光化作天雷,沿著天魔抵擋在法陣的手臂劈下去,雷光刺眼,天魔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手臂被雷光擊潰,血肉橫飛,化作翻湧的魔氣。
魔影騰空而起,想要衝上誅魔陣,又被三位大神的神力重重拍下。申屠桃趁著這一間隙,身影化作虛無,從法陣中淌下,滲透入天魔的魔氣中。
他將自己的神力透過法印留在了誅魔陣中,無形無影,暢通無阻地落到天魔巨大的法相面前,鑽入他眼中。
申屠桃一入天魔眼,便立即被沸騰的聲響淹沒,周遭全都是重重疊疊的人影,數也數不清看也看不明,比北冥的鬼影還多,湧潮似的在他身周來回激盪。
天魔眼可映照萬物,而天魔又是經過世間一切汙濁之氣孕育而生,他的眼從外看著剔透無垢,內裡卻極度汙穢不堪。
映照而生的山川草木影子,都彷彿覆蓋著一層黏稠的暗影,被陰暗包裹,彷彿一腳踩進了沼澤汙泥裡,連半絲光都透不進來。
這是個比北冥還要令人窒息的地方。
申屠桃飛快地穿行在影子裡,撥開層疊的人影,踏遍天魔眼中的山河,終於在一處泥潭深處找到熟悉的身影。
宣芝的殘影呆坐在泥潭中,有暗影順著泥潭蔓延上她的影子。
她身上鮮亮的衣裙在暗影侵蝕下,漸漸褪色,灰撲撲的像一朵本該鮮亮的花正在殘敗枯萎,快要和這裡其他影子融為一體了。只有手腕上的借力符紋還在隱隱發光。
申屠桃皺起眉,這個畫面讓他心生不悅。
殘影忽然抬起頭來,眼睛也是灰濛濛的,沒有絲毫神光,卻準確地面向他的所在,朝他伸出手,是個想要祈求他將自己拉出泥沼的姿勢。
申屠桃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她。
那隻手和宣芝的手一樣小而柔軟,殘影抬起另一隻手,雙手用力抓住他,她歪了歪頭,笑道:「抓住你了,鬼帝陛下。」
「要不是感覺到陛下的情緒波動,我都還不知道你進來了這裡。」褪色的殘影摸索著往申屠桃身上攀去,抱住他的肩膀,「申屠桃,你是為我而來的嗎?」
申屠桃扣住她的肩膀,想要捏碎這一縷影子。
懷裡的影子突然側頭,柔軟的唇印在他的鬢角,申屠桃的動作倏地一頓。
宣芝一下一下親著他的側臉,就如那日在桃花樹下一般,蜻蜓點水似的啄吻,從他的鬢角慢慢挪到耳廓。
他還記得當時宣芝故意咬住他快要燒起來的耳垂,呼吸都吹拂在他耳際,不服氣地嘀咕:「我都看不見你,那我就只能胡亂親了。」
她說到做到,在他的臉上脖頸胡作非為,偏偏就避開了他的唇。
殘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