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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秦沐幫我投的稿子,闖進了複賽。
大概半個月前,秦沐找到我,問我要不要參加一個全國徵文大賽。我下意識想要拒絕,卻因為他再三的鼓勵而產生了動搖。
「放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證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如果不幸被退稿了,我就當它完全沒有發生過,絕對不會再提。你不相信自己,還不相信我麼。」
我相信他,於是找了篇很久以前寫的隨筆,進行一番刪改後交了上去。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流浪狗》。
由家門前突然出現的流浪狗,引出了一段獨居老人的故事。
那是我路過小區附近的菜場,看到那家淹沒在黃土和垃圾中的釘子戶時有感而發。秦沐看後連連稱讚,說評審們絕對會喜歡。
沒想到確如他所言。
(3)
為了慶祝我順利透過初賽,秦沐決定請我吃大餐。
我們相約在咖啡店裡。
那是島城最早的一家咖啡店,名字叫做塞拉維,翻譯自法文c&039;est la vie。
意思是:這就是人生。
我們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放著一個小巧精緻的菸灰缸,裡面鋪著滿滿一層咖啡渣,散發著醇厚的香氣。
我沒什麼胃口,對著選單隨便點了兩個甜品。秦沐要了一杯無酒精的莫吉托,接著又點了華夫餅、水果披薩、小食拼盤和一份提拉米蘇。
「點那麼多你吃的完嗎?」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點這麼少,顯得我這個請客吃飯的人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他盯向我,目光如水,看似沒有波瀾,卻湧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好似要將我覆蓋。
我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不由得向後退了一下,警覺地望向他,「你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他睫毛微顫,「不是啊,看你最近一直悶悶不樂的。」
「誰說的,稿子過了我超開心的好嘛。」
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巨大的笑,牙花子都在滋滋冒風。
他被我逗樂,眼睛彎成了一座小橋。
「傻瓜。」
陽光和煦,照向他溫潤的側臉。他的語氣像極了鴿子柔軟的羽毛,以至於很多年後我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幾乎要忘記了那天所經歷的悲傷。
但彼時的我卻無暇顧及那麼多。
我真得像一個呆滯的傻瓜,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那天的所見,成為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終於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真相——我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4)
空氣中飄來一個淡淡的女聲,「蘇老師。」
乍一聽,覺得這聲音有點像白笛,於是聞聲望了過去。
不遠處,那女人穿了一件淺灰色棉服,下面是水藍色直筒牛仔褲,頭髮被隨意地紮起一個馬尾,一顰一笑和白笛別無二致。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
藏青色毛呢大衣筆挺地貼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輪廓愈發消瘦挺拔。脖子上的灰色圍巾是我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愛不釋手了好一陣兒,說我是他全天下最疼愛的人。
那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此刻正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那個人,不是我的媽媽。
而是我朋友的表姐。
是這個學期剛剛轉到我們班上的地理老師。
……
後來我常常在想,如果當時的我能夠剋制一點,如果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理智地去面對這件事,那麼在場的人,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