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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日本人的這種人生觀,西方人很難看懂日本的民間神話、小說和戲劇,除非加以改寫,象我們常做的那樣,以求符合我們對性格一貫及善惡相鬥的要求。但是,日本人不這樣看。他們的評論則是圍繞主人公陷入&ldo;情義與人情&rdo;、&ldo;忠與孝&r;、&ldo;情義與義務&rdo;的矛盾。主人公的失敗是因為溺於人情而忽視了&ldo;情義&rdo;的義務,或者是因為忠孝不能兩全。他迫於&ldo;情義&rdo;而不能遵行正義,迫於情義而犧牲家庭。這些矛盾仍然是具有約束力的兩種義務之間的矛盾。兩者都是&ldo;善&rdo;的。對兩者的選擇猶如債務者該還債時面對多如牛毛的債務,他必須選擇先償還某些債務而暫時不管其它債務。但他還清一筆債務,並不能免除其它債務。
對故事主人公的這種看法,與西方人根本對立。我們認為故事中的主人公之所以是好人,正因為他選擇了善的方面,並且與惡的一方進行鬥爭,如同我們所說的&ldo;有德者勝&rdo;,結局必須圓滿,善者應有善報。日本人則酷愛那種主角,他既拖欠社會恩情,又不能悖於名分,無法調和,只好一死了之。這類故事在許多其他文化中是教人們屈從於殘酷的命運,在日本則反而成為啟迪主動精神和堅忍意志的題材。主人公在竭盡全力完成其肩負的某種義務時忽視其他義務,但最後又和他們所忽視的&ldo;世界&rdo;進行清算。
日本真正的民族敘事詩是《四十七士物語》。它在世界文學中的地位雖然不高,卻無比強烈地扣動日本人的心絃。每個日本兒童都知道這個故事,不僅知其梗概,而且熟悉其細節。它不斷傳 播、翻印並被拍成電影而廣泛流傳。四十七士的墓地長期成為著名聖地,成千上萬的人前往憑弔致祭,憑弔者留下的名片使墓地周圍變成一片白色。
《四十七士》主題是以對主君的&ldo;情義&rdo;為核心。在日本人心目中,它寫的是&ldo;情義&rdo;與&ldo;忠&rdo;、&ldo;情義&rdo;與&ldo;正義&rdo;的衝突(在這類衝突中,當然是&ldo;信義&rdo;佔勝)以及&ldo;單純情義&rdo;與無限&ldo;情義&rdo;之間的衝突。故事發生在1703年封建制度鼎盛時期,按照近代日本人的想像,那時,男兒都是大丈夫,對&ldo;情義&rdo;絕不合糊,四十七位勇士為 &ldo;情義&rdo;而犧牲一切,包括名聲、父親、妻子、妹妹、正義(&ldo;義&rdo;),最後以自殺殉&ldo;忠&rdo;。
當時,各地大名定期覲見幕府將軍。幕府任命兩位大名主持儀式,淺野侯是其中之一。這兩位司儀官都是地方大名,由於不熟悉儀式,不得不向一位身份很高的在幕府中樞任職的大名言良侯請教。如果淺野侯家最有才智的家臣大石(故事的主角)在身邊,是會幫助主君周密安排的,但恰巧他返回故鄉,而淺野不諳世故,沒有向那位在幕府中樞的大名贈送重禮。而另一位大名的家臣則通曉世故,在向吉良請教時不惜重金贈禮。於是,吉良侯就不屑於指教淺野,故意讓他在舉行儀式時穿上完全違反儀式的服裝。舉行儀式時,淺野侯按照吉良指示穿戴上了,當發現自己受到侮辱,就拔刀而起,砍傷了吉良的前額,後被眾人拉開。從&ldo;對名分的情義&rdo;來說,他因受辱而向吉良復仇是一種德行;但在將軍殿上拔刀動武則 屬不&ldo;忠&rdo;。淺野侯正當地履行了&ldo;對名分的情義&rdo;,但卻必須按照規定&ldo;切腹&rdo;自殺,否則就不能說是&ldo;忠&rdo;。他回到宅邸,換上衣服,作好切腹準備,只等那最有才智、最忠誠的家臣大石回來。 兩人見面,久久定睛凝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