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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內監聲傳:「御攆過,避!」
眾人紛紛站住腳,朝宮道方向跪下,垂目放手,額頭觸地,萬般卑末姿態。
遠方天子儀仗緩緩行來,金鉞御吾,傘扇隨行,聲勢浩大。
君王威嚴如天臨地,眾人卑躬屈膝,避之不及。
御攆行過,人群中唯有星月微摸抬了下眼皮,大著膽子想覷一眼天顏。
眾星捧月,千呼萬和的年輕君王不似想像中駭人,反倒是意外的俊朗,有肅穆之威,有清冷眉眼,側臉含著高挺的鼻樑,和隱約蹙起的眉頭。
就這一眼,星月陡然僵住,腦海里嗡鳴一聲炸開。
驚慌失措間,手裡不穩將漆盤跌落,在磚石上碰出聲響,月光連片般的白緞灑落在地。
這突兀的一聲在寂靜宮道上格外明顯,有驚擾聖駕之嫌,前頭領宮女行列的掌事姑姑回頭狠狠剜了一眼,星月心虛的低頭,慌忙收撿。
御攆不會為這一聲停留,依舊朝前,不留一片回影。
只是隨侍的禁軍統領偏偏回頭看了一眼,星月恰好在手忙腳亂的收拾,兩方眼神一下對上,俱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星月猛的低下頭,恨不得把臉埋到地裡,心裡就一個念頭。
作大孽了,這是天要亡她啊!
她恍惚想起那年東都春夏交接時節,月華寺的桂花樹下,遇見的那位公子,清風朗月之姿,風骨離落之態。
她從未想過,武帝姓趙,諱名玄瑱。
原來貞玄便是玄瑱,玄瑱便是貞玄。
第十五章 走在夾牆宮道間,星月仍惴惴……
走在夾牆宮道間,星月心裡仍惴惴的,原以為進宮是避禍,不成想竟是出虎穴入狼窩。
她被禁軍統領看見了,且不知後頭該怎麼著呢。
星月越發覺得晦氣,老天爺就彷彿偏跟她作對似的,她都這麼悲慼了,背井離鄉,千里奔襲也落不著個好。
暗裡默默嘆息一聲,造化弄人,俱是無奈。
誰知道先前月華寺遇見的那兩個人,竟是這樣尊貴的身份,一個是北周天子,一個是禁軍統領。
早前在宮裡就聽說,內廷禁軍統領程修乃是武威侯世子,天子兒時伴讀,尚兗國公主,領駙馬都尉銜,尊貴非凡,真正稱得上皇親國戚,難怪那般傲氣。
當日是她眼拙,竟將其認作家奴,大大開罪了他,自然她也算不出自己會飄零至此,若是早曉得,當初就該巴結巴結了。
星月搖搖一團亂麻的思緒,不再胡思亂想,腳下加快了步子。
能熬一日是一日吧,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興許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她倒先把自己愁死了。
待回了北巷,見院前站了許多人簇擁圍觀,星月匆匆撥開人群進去。
打眼看見個小姑娘抱著衣裳行李在哭,穿著不合身的灰麻褂子,稀黃的頭髮攏在腦後盤成個小啾啾,耳上掛了兩隻鐵鈴鐺,哭的一聳一響。
靈芝盤抱著胳膊杵在門前,皺著眉頭,滿心滿眼的不快活,見著星月回來,朝那小姑娘努努嘴道:「吶,隔壁屋的人回來了,你問她吧,反正我是不會讓你跟我同屋的,瞧你那髒兮兮的樣子,也不知道洗洗,要生蝨子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過來,見著一個玉女般的美人獨立人群,烏黑的發盤起來,幾縷青絲碎碎掩在耳後,有濃鬱的眉峰,粉而透紅的唇,有一雙挑起的鳳尾眼睛,眼波流轉間盡顯風情。
站在人群裡,儀態萬方,清麗透骨,和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大不相同,要不是穿著醫女的規制服飾,險些把她認作宮裡的娘娘。
星月去問靈芝:「怎麼回事?」
靈芝自進宮以來就成天的發脾氣,也不知那些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