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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鴨蟹

第089章 不安寧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岑禮問他。

「……」寧修遠沒有答話。

「你明明知道，卻瞞著我。」岑禮的眼瞼垂下，「……我都來不及和她多說幾句話，她一定很想早點能看見

我。」

這一瞬間，寧修遠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個不太正確的決定。

他張了張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韓諶走了過去，低聲道，「伯母和我說過，你過的好她才能夠安心。」

寧修遠多想上去拉開韓諶，將岑禮擁入懷中，但他思來想去，卻找不到一句合適勸慰的話。

從殯儀館出來以後，外面的天空下起濛濛細雨，可能是快要開春了，雨水也變得多了起來，空氣裡瀰漫著一 股潮氣，岑禮將骨灰盒護在了懷裡。

岑禮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寧修遠問，「你要去哪裡？」

「回家。」

許是不想被人打擾，岑禮回過頭，對他們道，「我想多陪陪她。」

說罷，岑禮嘴角浮起一抹笑，「寧修遠，要是你再靠過來，肚子裡的孩子我就不要了。」

「他也是你的骨肉。」寧修遠臉色發沉。

「他不是，和你有關的東西，對我來說都只是累贅。」

「岑禮！」

岑禮坐上車，就將車門緊閉了，寧修遠隔絕在了車門之外，對方說的話，他也全當沒有聽見。

他很久都沒有回過家了。

逼仄的巷弄裡，那間低矮的房屋就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手心裡攥著一把生了鐵鏽的鑰匙，他從箱子的最 底層找到的這把鑰匙，許是知道從寧修遠那出來後，就不會再回去了。

頭髮被雨水浸濕了，岑禮開啟了門，看見裡面的陳設一如當初離開的時候，正門進去有一條長木桌，上面會 擺放雜物，只是傢俱都覆了一層灰，左手邊就是他的房間，木門上結了不少蜘蛛網。

他的聲音溫和了一些，道，「媽，我帶你回家了。」

他知道母親是喜歡整潔的，便拿了掃帚把屋子打掃乾淨，雖然這種活，母親以前不會讓他做，但他現在也毫 不生疏。

他將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生活好似又回到了好幾年前。

桌面上還擺放著他高中時看過的書籍，岑禮翻開看了幾頁，書本上還留有他做過的筆記。

他想，如果他坐在書桌邊學習，母親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給他端來一碗熱湯，讓他暖暖身體。

岑禮將骨灰盒捧在懷裡，將身體蜷縮在了角落。

衣裳是濕的，可嘴唇卻乾枯的發裂了，耳邊傳來的雨水拍打屋簷的聲音，他一直都比較懼怕雷雨天，以往這 種天氣，他都會躲在房間裡不出去。

他好像看見母親推開了房門，訓斥他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頭髮都不知道擦乾，還跟著小孩一樣坐在地上。 他的嘴角多了些笑，只是有濕潤的液體，從他的臉頰往下滑落。

小時候摔倒了，母親便會教育他，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男子漢也不能輕易的流淚，要堅強。

但他該怎麼堅強。

身體逐漸得變冷，他卻感覺自己是解脫了。

再次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床上。

岑禮睜開眼，神情恍惚的看著周圍的環境，這裡還是他的家，只是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你終於醒了。」空氣裡傳來低沉的男聲。

岑禮木訥的看著眼前的人。

韓諶道，「你已經睡了一天了，我去給你煮些薑湯驅寒吧，你有什麼想吃的，也可以告訴我。」

岑禮一時無言，原來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