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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素白衣裳,肩頭披了一件藕荷色織錦棉裘,頭髮隨意披散在身後,像是剛從溫柔鄉裡甦醒,腳步還有些慵懶。
蘭如玉輕推開門,以掩著唇,臉上驚現訝然之色,她走近一步,滿眼怪異地看著卓閔君。
「皇后娘娘怎麼跪在這裡?」
「天這麼冷,不要凍壞身子了。」
「快起來罷!」
她接連說了三句,一聲比一聲的音要高些,那般惺惺作態令人作嘔的語氣讓人心理不適,她卻將這當做樂趣。
「方才聽到外面的聲音
,我還不信呢,走出來一看,竟然真的是皇后娘娘。只是您怕是看不到陛下了,今日早朝陛下發了大火,回到承乾殿後連批閱奏摺的心都沒有,臣妾好不容易才將陛下哄睡著。」
她眉眼含笑,彷彿故意要讓眼前人生氣一樣,這般居高臨下地看著卓閔君跪在她身前,是她日日夜夜都想看到的事。心中的願望實現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多看一看卓閔君那張扭曲的臉。
然而卓閔君只是抓緊了兩邊的裙子,沒有理會她。
蘭如玉停住話頭,看了她半晌,忽然收起臉上故作純良的笑容,露出譏諷之色,眼中滿是得意和邪惡,她擁緊領口,呵地撥出一口氣。
「皇后娘娘想要知道的,其實臣妾都可以告訴你,不必勞煩陛下,你要聽嗎?」
卓閔君還是不看她。
蘭如玉收回視線,望了望遠處的宮牆,自顧自地說起來:「皇后娘娘真該慶幸自己是在這深宮裡,才能不被外面的髒水波及。要臣妾說,卓家人也真的是太膽大妄為了,家裡出了一個中宮之主還不夠,竟然肖想更高的位子,密謀那等不軌之事,企圖更朝換代,簡直狼子野心!若不是我哥哥及早發現,上報給陛下,陛下還不知道汝陽王府的人是包藏了怎樣的禍心,到時候真叫人打到宮城裡,一切可就晚了!」
她聲音尖利如刺,字字誅心,說到最後還揚手感嘆,卓閔君豁然抬頭,眼睛瞪圓了看著蘭如玉:「你說什麼!」
連一直剋制隱忍的容卿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心中驚駭,眼中浮動起驚濤駭浪。
謀反,這是多大的罪名,她們並不關心,重要的是這個罪名按在了卓家人頭上,那是何等的諷刺!
容卿想了許多李崇演會用來摧毀卓家的罪名,唯有謀反,她想都不敢想。
卓永璋一生為大盛徵戰,降伏過西北蠻人,鎮壓過南域一族,卓家人世世代代戍守邊疆,立下赫赫功勞,又怕功高蓋主,在京中一直謹小慎微,不敢僭越,如今待卓永璋身為家族脊樑倒下後,整個卓家就要面臨這樣的誣陷和詆毀嗎?
一族的榮譽盡毀,那是怎樣的狠毒殘忍。
這都是那個人的意思嗎?
卓閔君覺得口中腥甜,胸腔中翻湧著怨氣,
她嚥下一口口水,乾澀的喉嚨疼痛難忍,像刀子剌過一般,出口的聲音已是嘶啞難辨。
蘭如玉的話,她用了好久才釐清。
「原來是你哥哥……」她忽地笑了,「蘭子衍當年,為求娶我妹妹,在蘭亭跪行到汝陽王府門前,用最謙卑的姿態,發誓一定會待她好。」
卓閔君看向蘭如玉:「你哥哥那時,等的就是這一天嗎?」
蘭如玉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卓家世代忠心耿耿,對李家無有不敬不忠之心,只因你哥哥一句話,竟讓一個百年大族蒙羞,不覺得可笑嗎?」
「我哥哥不過一尋常讀書人,自然沒有那麼有遠見,他只是,說了人想聽的話,做了人想看到的事。」
卓閔君眉頭一立,她忽然站起身,抬腳便往裡頭闖,周圍的宮人和侍衛見了,急忙橫手擋在殿門前,她一介婦人,輕易就被阻攔住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