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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家老太太身子骨雖然硬朗,但也經不起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躺在床上幹流淚,幾個孫子輩的媳婦兒正在照顧她。
王家的孝子們,此時都已經戴著白孝,穿著孝服,腰間繫著麻繩,站在靈堂的兩側接待來弔唁的客人。何毅超和王鑫他們這些晚輩以及他們的媳婦兒,何老的孫子輩的親人們則穿著孝服,跪在靈堂前號啕大哭。這在農村裡有一說法,哭喪的人越多,人走得就越順,何毅超紅著眼圈,一張紙錢接著一張紙錢地燒著,一下子沒憋住,號得一嗓子哭喊道:「爹啊,你兩眼一閉就這麼走了,去找我媽了。怎麼忍心把我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這世上啊,我這都還沒成家呢,您都還沒抱上孫子呢……」嘴裡唸叨的都是讓何老下去之後多照顧他媽媽之類的話。
其他人聽見他這麼一哭喊,不禁也覺得傷心,都跟著哭了起來。說著,超子就跟瘋了一般撲向他爹的屍體,卻被卓雄和橫肉臉死死按在地上。超子就那麼哭得鼻孔裡都在冒著泡,臉上糊的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鼻涕,那真叫一個傷心。
查文斌白天是不用做什麼法事的,但也有其他事交給他,擱在平日裡道士們不屑做的,但這一次他卻親力親為。
第一件事便是寫輓聯。
這農村裡有人死後是得寫一副輓聯,大小同春聯差不多,但是得選用白色宣紙做底,黑色濃墨書寫,寫完了貼在大門的兩側,在往後的三年裡,這戶人家過春節都不得貼紅對聯,以表示守孝三年,不得參加任何事情的慶祝。何老這副貼在大門口的輓聯便是查文斌親筆書寫的。
上聯:鶴駕已隨雲影杳
下聯:鵑聲猶帶月光寒
橫批:寶婺星沉
這些個大字,個個都是方方正正,筆鋒鏗鏘有力,全是查文斌一氣呵成的。王莊裡頭有些個愛好書法的老人看完這副輓聯,無不在私下裡品論這查道士的幾個字寫得當真好看,有氣勢!
第二件事呢,就是為送信的人寫好報喪信。
農村裡那會兒通訊還不方便,電話都還沒普及,更別說手機了。在更早的時候,人們報喪就會挑選村子裡腳力的人,讓他揣上這報喪信。過去的時候是給報喪的人發一雙新的布鞋,得是千層底的。後來人們圖省事,就改配發一雙解放鞋了,讓他穿著去通知遠方的親人來奔喪。
這奔喪可有講究了,查文斌都把這注意事項告訴了那些個送信的人。
第一,能走路儘量走路,這代表著對死者的一種尊重,實在不行得趕車的,路上也別和他人多話,這信封裡的東西更加不能拿出來給陌生人看。
第二,要是遇上路遠的,需要過夜,那也不能到農戶家裡去借宿,這是大不敬,會給人家帶去黴運的,實在憋不住了,只能選擇那些個村裡的老祠堂湊合一夜。
第三,到了收信人的家裡,不得進門,得在人家門外把主人喊出來,也是避免帶晦氣進去,更加不得和收信人在路上結伴吃飯,這收信人的第一口飯必須熬到這王莊來吃白豆腐,路上可以吃些從這兒帶去的乾糧充飢。
第四,回到王莊後,需要先把人帶到靈堂磕頭燒香完畢,自己方可返回家中。進門之前需要脫掉鞋子,赤腳進門,然後抓上一把米拌上茶葉向自己的背後撒出大門外,接著就得馬上去沐浴更衣,這也是為了不讓報喪的人自己沾上晦氣。因為送的是喪信,路上有些個孤魂野鬼看見了,便會跟著,想找機會投胎,很容易就帶進了自己家。
所以這送信,真是一個辛苦活兒,肯去送信的人多半也是和主人家有著不錯的交情。好在何老和王家平時就德高望重,不愁送信的人選。
第三件事情,便是寫上幾道天師符,粘在那大門上懸著。這種黑色符紙是為了門神而貼,目的是不讓那些個野鬼進來搶著投胎。也是為了接下來做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