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第1/2 頁)
他們盯了幾秒不好再圍觀,各自左顧右盼。
楊謙南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各個角落裡暗暗覷來的目光自然不會少,但他視若不見,沉了個菸頭進酒杯,另一隻手壓住她肩膀,嘴唇若即若離地擦到她耳廓:「扶你去坐一會兒?」
溫凜仰頭,那張笑臉任誰都難忘。年輕女孩不諳世事,溫順得要命,講什麼她都點一下頭,說好呀,都聽你的。
那首歌,溫凜是躺楊謙南懷裡聽完的。
應朝禹唱歌品味很劍走偏鋒,點了首歌叫《芳華絕代》,死不正經地舉著話筒,說送給凜妹妹。前奏響起時他還衝楊謙南邪邪一笑:「那我開始唱啦謙南哥?凜妹妹睡著沒聽到,應該不怪我吧?」
楊謙南很少受這種調笑,嗤然勾了勾嘴角,說你唱。
這歌其實有個傷情的歷史。梅艷芳最後一場演唱會,張國榮和她合唱的就是這一首芳華絕代。
偏偏鼓點密集,應朝禹的嗓音妖孽又蓬勃——
「唯獨是天姿國色不可一世
天生我高貴艷麗到底
顛倒眾生吹灰不費
收你做我的迷……」
這一生高樓危塔,紙醉金迷,你敢不敢,抱一抱,
瘋魔一時,是我罪名。
……
溫凜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酒店床上了。
柏悅六十層,能俯瞰整個京城的中軸線。從東長安街到國貿cbd,遙至西山雲海,神京右臂。城市似棋盤展開,一頭扎進地平線深處。
金色晨光灑漏,她望著房間裡的窗,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張坐標軸的每一個點上。
但是不該在這裡。
她最後的記憶是應朝禹在唱歌。那間包廂正中央有個圓形舞臺,能升降。他帶著幾個女孩一起跳張狂的舞,氣氛熱火朝天,好像每個人都大汗淋漓。一曲末尾,應朝禹釦子開了三顆,坐在舞臺上慢慢回落,一低頭,汗濕的額發黑得矚目。
那畫面該怎麼形容?星辰之慾墜,玉山之將傾。
那幾年她無數次感慨,他是真的好看。
……
至於2009年是怎麼過去的,她徹底遺忘。
溫凜很少流露出無助的時候,但那天抱著被子,活像個失憶新娘。
手機鈴響的時候,她嚇得一厥。
是個陌生號碼,聲音卻有點熟悉:「溫小姐,你醒了嗎?」
這問句有點驚悚。可不知怎麼的,她直覺他不是壞人,後知後覺嗯了一聲。
一小時後,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從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她坐進熟悉的黑色奧迪,司機依然是那天那位陳師傅,開車很穩妥,辦事也很穩妥。溫凜坐上去,陳師傅對她的態度彷彿不是對個陌生人,而是載了個遠房侄女,藹聲問:「閨女,回學校嗎?」他說話有點南方口音,不是北京人。溫凜莫名覺得親切,說:「嗯。」然後望向窗外。
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坐他的車,和陌生人待在一塊兒。
她覺得該給楊謙南打個電話。
響了七八下,他沒接。
那靠枕還在他車上。溫凜咬了咬下唇,偷偷伸過去,揪了兩下。
她讓陳師傅停在校門口,自己走進去。
一月來臨,廣場周圍的玉蘭葉子都禿了。她敞著長外套,冷風吹得有點頭疼。
酒店裡那種常年縈繞的香水味在她鼻腔,被寒氣徹底剜盡。
這才是真實世界吧,她回來了。
顧璃還沒起床。
宿舍灰撲撲的,是老式的桌椅,溫凜開衣櫃的聲音吵醒了顧璃。她起來一看手機十點,嚇得從被子裡竄出來:「我的天啊,怎麼都要中午了。」然後她才望向溫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