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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飛出院,是林奇駿用自己的汽車送回家的。
他在醫院裡待了多日,一回家,發現院子少見的乾淨整齊,平常露天掛著的布衣舊服沒了蹤影,窗戶邊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全被收拾起來。
他舅媽正在東廂裡,聽見外面汽車喇叭響,知道是他回來了,把臉貼著窗邊,喜洋洋地說:「回來了?屋子裡坐吧。你舅舅到外頭忙活去了,晚上要張羅一桌席面。醫院裡清湯寡水的,你也該吃一頓好的補補。林少爺,請您先到屋裡坐坐,我這兒收拾好就來給你沏茶。」
白雲飛便和林奇駿一起進了屋裡坐下。
林奇駿笑道:「可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病這麼一場,令舅母的態度,倒是很有改觀。如果天天這樣勤快,又知道給你弄吃的,日子豈不好過多了?」
白雲飛無可無不可地一笑,只說:「我不會做這般假設。」
林奇駿說:「這是我親眼見到的新景象,難道還能假了?」
白雲飛苦笑道:「假亦真時,真亦假。我對他們的認識,比你深刻。過一會,你再看看真相吧。」
不過一會,他舅媽忙完了,腰上圍裙也不解,趕過來沏了兩杯熱茶,端給他們。
林奇駿接過去,正低頭飲著,便聽見他舅媽笑著說:「林少爺,這次我們大少爺生病,全虧了你。大恩不言謝,我們也沒報答您的能力。今晚他舅舅準備了一桌子菜,請您千萬要賞臉。」
林奇駿聽了,轉頭瞧了瞧白雲飛。
白雲飛只管默默地喝茶,俊俏的臉沒有一點表情,很矜持淡然。
林奇駿說:「那好,我就叨擾你們一頓了。」
白雲飛的舅媽很高興,又說:「吃了飯,再打一場小牌。怎麼樣?我們家雲飛,很久沒在家裡邀過牌了,他好不容易出了醫院,為他打一場小牌,我知道您是一定不會推脫的。」
林奇駿不禁莞爾。
白雲飛對他這些親戚,倒真的認識得很深刻。
原來那一桌席面,是為了打牌而下的本錢,院子裡收拾乾淨,自然也是為了招待貴客,好抽上一筆大大的頭錢。
那女人看林奇駿只是微笑,便追著問:「到底如何?您倒是給個話呀。要是不願意,我們也不敢強求。」
白雲飛放了茶杯在桌子上,對林奇駿說:「你不是趕著回洋行辦事嗎?不要再耽擱在這裡了。」
林奇駿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說:「是,約了人。晚飯我還來這兒吃,小牌到時候再商量吧,若只有我一個,也撐不起一張麻將桌子來。」
一邊裝著看錶,一邊急急腳地走了。
那女人追到門邊,到底不敢強拉,看著林奇駿上了汽車走了,怏怏不樂地回來,對白雲飛把兩手一攤,皮笑肉不笑道:「好心好意招待他,倒像我們要綁票似的,逃得比風還快。我原以為,他對你很有一番心意,如今這一看,也只是個滑頭。這些有錢人,真讓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捨不得幾個錢,說一聲得了,何必逃呢?我們也不會強求。」
白雲飛剛到家,就聽了這些話。
那滋味與其說是惱,都不如說是有些酸澀的痛。
他淪落到上臺唱戲好幾年,但打出生起大家庭裡養出來的骨子裡那股矜持莊重,卻還不曾褪盡,不管這舅媽多不討人喜歡,因為是他長輩,向來不肯和她撇開了面子吵嘴。
所以此時,面上沒露出來什麼,只低著頭,用白瓷茶蓋輕輕撥著茶水上浮著的茶梗,對他舅媽說:「林少爺是大忙人,有他的事情要辦。何況,這些日子,讓他花的錢已經很多了。怎麼好意思還要人家為我打牌?」
他舅媽面上倒掛不住了,把臉一沉,說:「大少爺,你這樣說話,叫人寒不寒心?去醫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