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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帝有時奏摺看多了,卻也不免覺得他太過刻板謹慎,於是有一回便親下密旨跟他說如果對於別人的饋贈,不論是啥統統拒收,那未免有失親和,於以後辦事恐也是不利;像馬鞭、鞋靴之類的那些薄禮,卿倒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於「清廉」二字亦無傷大雅。
可陸摯當即給皇上回復道:「收受重禮是受賄,收受薄禮亦然,千里之堤亦能毀於蟻穴,一旦開了這個口子,行賄之風必然越來越甚。起初收到鞋靴之人,便可能會惦記裘皮大衣,而得到裘皮大衣,便還會想要錢財、宅院,錢財宅院到手,就會覬覦權力官職!薄禮亦如涓涓細流,終會匯成大江大河,最終泛濫成災。」
此一番陳情,使得新帝對自己日後的這位賢相,愈發敬重起來。
此雖只是一段街巷之間流傳的軼聞趣事,可這樣一位人物,卻讓溫彥行看到了母親口中那位曾外祖父的影子。讓後輩學子覺得親切與真實之餘,這位陸相不論在學養才能,還是品德風範、權德智術方面,亦無不是深得當時及後世所稱讚的。
後來客棧受賄一事過了不久,溫彥行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當時陸摯在給監察御史彈劾他收受賄賂的摺子裡批覆道:「昔子貢問於孔子曰:「鄉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鄉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蓋以君子小人意必相反,其在小人之惡君子亦如君子之惡小人。將察其情,在審基聽,聽君子則小人道廢,聽小人則君子道消。」
內相意思是說,街頭巷尾之人都說他是好人,他也不一定就是個好人,而都說他是個壞人,他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個壞人!要認真調查清楚實情,不要枉聽了小人的話,而使得一位君子蒙冤。
雖寥寥數語,卻字字有力。自此他也便成為了溫彥行一生中最敬重與欽佩之人。也是自那時起溫家二公子潛心求學,恨不得日日到訪陸府,一心想要拜到陸摯門下,立誓要成為他的學生。而這份不管不顧地執著與堅持,倒也令他很快便如願而行
「彥行,今日聖上問我,何以為我們當今切務?你怎麼看?」陸摯丟擲了一個問題,給這位剛收了不久的學生。
溫彥行向老師深施一禮,答:「此題事關聖上,且容學生惶恐,鬥膽陳述。昔年我出門遊歷,曾行至北漠之地,亦到過江南之所。發現國之山河,有大漠孤煙之浩瀚,亦有人跡罕至之苦寒;有熙熙攘攘之繁華,亦有人滿為患之飢餓。而這些民情,每年傳至朝中,則往往多是報喜不報憂,百姓們苦寒飢餓之下仍免不了苛稅之負重,雪上加霜生活就更加困苦。可造成這番局面的,當真是聖上不仁不為?或許也只是因為朝堂自下而上,都選擇閉目塞聽罷了。」
「嗯,你與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我與聖上說:「鄉日致亂,由上下之情不通,勸上接下從諫,乃上疏。當今切務,在於審察群情,若群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
往日導致變亂的,就是由於這上下之情不相通,當今最為急切的事務,便在於接觸下情,聽納諫諍,詳細查明百姓的心志所想,老百姓喜歡的就先去推行它,倘若是老百姓憎惡的,那麼就先去除掉它。
一般說來治與亂的根本,都是與人心密切相關的,何況正當變故發生,人心動搖時,處於危險疑慮和人心向背的關頭,百姓心之所歸,就會萬事振興,反之人心離異,就會萬事皆危。而眼下聖上與我們要做的,該是與百姓同好同惡,使民眾嚮往歸附,以安定國家。」
「學生,受教了!」溫彥行躬身聽完老師的回答,再次滿懷敬意地朝其深施一禮,為自己能得此良師而幸,亦為當今聖上與百姓們得此良相而大幸!
在京中有心之人看來,溫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