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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仇薄燈以前自《四方誌》中學過一些,跟著唸了幾遍,圖勒巫師又輕輕壓著他的唇,加以糾正,很快就變得流暢了起來。
等到流暢後,仇薄燈忽然意識到一點細節。
——圖勒部族日常生活溝通使用的詞,一般都不會太長太複雜,否則當初《四方誌》的撰寫者,很難只用幾個月就學會基本的溝通。
只有專指的詞才會複雜而艱澀。
仇薄燈猛地抿住唇,不肯再跟著念。
……大概、也許、他知道對方讓他學的這幾個詞是什麼了。
想到剛剛自己盯著對方,唸了好多遍,耳尖莫名地就有些熱意。
——不知廉恥!
他憤憤地想。
這回圖勒巫師沒有再為難他,只將刻有那幾個圖勒文字的青銅圖騰,掛到他的腰上。不遠處,圖勒族人們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變了。
這不是嬉鬧玩笑的事。
幾點陣圖勒勇士起身,就要過來制止。
沒等他們走出兩步,首巫大人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在那雙彷彿什麼時候都像圖勒聖山的冰湖一樣淡漠莫測的眼睛注視下,圖勒勇士站在原地,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仇薄燈不知道他這塊圖騰在部族中代表什麼,更沒有察覺到周圍的怪異氣氛,只低頭奮力跟系在腰帶上的繩結做鬥爭。
——誰要這種不知廉恥的傢伙的東西啊?!
可悲的是,繩結打得特別死。
仇薄燈折騰了老半天,都沒能讓它松一點。
圖勒巫師在他旁邊,視線移到他眼角,他的眼尾天生有一層薄薄的淺紅……若是逼急一些,就會暈開暈深,變成比聖雪山的日落還漂亮的顏色。
還會霧濛濛地盛一些水光。
仇薄燈忽然被碰了碰眼角,沒等抬頭去看,對方已經將碗放到他手裡,自己起身離開了。
什麼人啊!
……………………
圖勒部族沒有在三角洲久待,傍晚就重新整裝啟程了。啟程前,他們將一些新鮮的羊肉和鹿肉放進三角洲上的石屋裡——仇薄燈觀察了一下午,確信他們都沒有去碰石頭屋裡的肉和酒。
那他們弄這個做什麼?
向圖勒神祭祀?分散儲存食物?
不太像啊。
前者沒有祭壇,後者沒有保護,任誰來都可以隨便取出食物。
他倒不是沒有想過找人問問,但沒半個熟悉的,唯一一個……
算了,跳過。
長長的呼哨伴隨拉弦聲響起,仇薄燈靠在窗戶邊,看羚羊和馴鹿從閒散的覓食狀態恢復成遷徙狀態。
浩浩蕩蕩的隊伍有條不紊地聚集起來……整個行動充滿一種蠻荒特有的粗狂和部族神秘的秩序。
穹地無比高遠,峽谷在遠處聳立。
巨大的鋒利的刀脊劈開黑和白,日落西邊,和緩柔美的雪丘被鍍成橙紅,披著白霜的深黑森林向遠處延伸,冰河在森林邊沿呈現出淺紫、冷藍的光彩……遷徙的羊群鹿群,揮舞馬鞭的古老牧人……
哪怕仇薄燈滿心煩悶,還是不由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了。
……直到掃到一道身影。
穿黑袍的年輕男子站在潔白的雪地,一隻蒼鷹盤旋兩圈,從高空俯衝而下,落到他肩膀上。
風雪捲起他的黑袍,他獨自一人。
強大、神秘。
砰。
仇薄燈關上窗。
……更衣的時候,對方替他又上了次藥。不知道圖勒部族的草藥都是些什麼,一點不比仇家重金向醫莊定製的梅花膏差。淤青散得很快。
頂多再有兩三天,就全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