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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倒不是像皇上那樣,擔心賑濟接應不力或是有人中飽私囊,而是,這並非天災。」
「並非天災?……明白了。」
司天監給出的永遠都是似是而非的解釋,況且, 司天監監正是晉王的人。如果在關鍵處埋上足夠分量的炸藥,適度引起山體崩滑,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百姓傷亡,朝廷忙著賑濟,沒人關心震源的事,找機會消除痕跡,更是無法指證。
接二連三的地震,太易引起大範圍恐慌了,再安排些半仙散佈謠言,說什麼天人感應,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懲罰,自然是因為地上的人造孽。誰造孽,又造了什麼孽呢?
「老夫已向皇上建議擬罪己詔了。也不知這樣能起到多少作用。」
「聶老,我說句直白的話,您別生氣。」秦正軒眯眼盯著已鼓出花苞的玉蘭枝條,「如果真的非天災而是人禍,那麼那些人針對的可能不是皇上『僭位』,而是您老---手頭正做著的事。」
聶閣老額角冒起青筋,「你是說」
「您推行的稅改新政。」
目前只是在京城試行,遭到多方反對,但聶閣老很堅決,一定要改,連皇帝都對他不滿,可他還是堅持初衷。
「聶老您看,」秦正軒走到那株玉蘭樹下,輕輕彈了彈花苞,「春天方至,萬物待興,此時大動干戈,不是好時機啊。」
新帝即位改元安泰,今年是安泰元年。安泰二字,已充分反映了皇帝的心願。聶閣老這位大力扶植、艱難繼位的外甥,希望平穩地渡過新舊交替期,至於治理天下,恐怕不想太急躁激進。
聶閣老一直不回答,秦正軒搖了搖頭,把目光投向湛藍的天空。誰沒有遠大宏圖?但這天下姓唐不姓聶,坐在龍座上的那個人,只會希望自己說了算。閣老大人怎能看不透。
事到如今,他多少了解了新帝即位的內幕。韓澈有句話是對的,先帝曾把改立太子的草詔都擬好了。
那天,本就重病在床的恆景帝,與聶皇后為了明月公主發生激烈爭吵,竟致中風。聶皇后被禁足,晚上,蘇貴妃前來照顧。蘇貴妃懂醫術,用了套強烈的針法,使恆景帝能生硬地說幾句話,誆出那份草詔所在。燈盡油枯的恆景帝,在這套「強心針」的刺激下,一命嗚呼。
蘇貴妃半點失去丈夫的悲痛都沒有,若無其事地蓋上被子,放下帳幔,就那麼把他弄成睡著的樣子,狂喜地奔離先帝寢宮,連夜給唐燁愷傳信。
但聶閣老還是棋高一著。他事先買通了蘇貴妃身邊的心腹,及時獲知了這個訊息,只是,沒來得及抓住傳信的那個宮人。但他並不驚慌。草詔畢竟是草詔,不知恆景帝是在什麼狀況下寫的,且正式頒布需要一定的程式,還要集齊相關重臣。聶閣老當機立斷,命御衛封鎖皇宮,敲響訃鍾。趕在唐燁愷行動之前宣告先帝殯天,現儲君、太子唐煜韜繼帝位,便理所當然。
聶閣老藉此傳令九門提督,連夜封鎖了京城,恰好被星夜趕來的段廷暉發現。段廷暉回行宮告訴秦正軒時,他當然不知道這一內幕,唯有按照恆景帝此前的密令,率領練兵場那六千京衛緊急返回,剛好支應了聶閣老。
唐燁愷代表的蘇氏朋黨豈甘心落敗,自然不遺餘力地造勢,四處散佈「太子篡位」的言論,在朝堂上攻訐本就因專橫而被人詬病的聶氏派系,爭搶權勢。與此同時,和州等地又鬧亂匪,平息不多久,北冽突然侵犯,現在大軍還在途中,京城竟開始連環震起來。
秦正軒看了看依然沉默的聶閣老,輕聲道:「聶大人,您也懷疑所謂地震是人為的,不難想像那些人是誰。爭奪不是一朝一夕的,如果徐徐圖之,肯定不會從皇上那裡著手。」
「呵呵。那就從老夫這裡了。努力把老夫踹下去,這不是他們一直在做的麼?」